“怎么办?生死有命,祸福由天。”黄太吉冷漠地道:“他们不是崇信自己的神么,如果神真的有用的话,那么一定会来救他们的。吃吧,喝口牛奶,吃完了我们就赶路。向东北方向走有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报告衙门吧。”
古兰丹姆却放下手中的面包:“您的勇气呢?您昨晚救下我和父母的勇气都丢在马蹄子后面了吗?这里有五千人呢!难道因为一个小小的门卫对您不敬,您就要让全城的人民陪葬吗?”
黄太吉悠悠端起牛奶罐喝了一口:“五千头猪而已……杀起来不用半天的时间。我们现在跑还能跑得掉,再晚了我们就要和这五千头猪一起被杀。”
古兰丹姆也是个急脾气,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助他们!”
黄太吉抬眼看了一下,一摊手:“好了,我们都留下来吧。”
古兰丹姆回头去看,只见是两名身穿红色羊绒背心,带着奇异高帽的武士正手按长刀,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位年长的武士道。黄太吉把牛奶喝干,包起剩下来的面包:“走吧,古兰丹姆,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武士一前一后把他们带到了刚才离开的教堂,从西侧的偏门领进去——黄太吉把自己的老马交给他们:“帮我看好它,虽然是一匹老马,不过是我最后的朋友了。”
武士点点头,吩咐仆役把老马带到马厩去喂食。
黄太吉大摇大摆的带着古兰丹姆走进教堂,通过一段走廊,他们来到一间图书室,图书室里几位东正教教士正在等待他们。坐在书桌背后的是一位苍老的让人怀疑他是否参与了基诺城建城的主教,周围的几位祭司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他们的等级从服饰上花纹的繁简不同可以看出来。
黄太吉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兄弟莽古尔泰,他曾经也是一员骁勇的战将,后来因为一次意外的受伤而退役,在疗养的时候接触到了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传教士,居然放弃了佛教的信仰,改信了基督教(路德宗新教)。为此,可没少给家族带来麻烦。
因为这一层缘故,黄太吉对这些一神教都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如果不是古兰丹姆大声嚷嚷,他或许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尽力啦,是他们不听我的”的好借口,溜之大吉了。
“几位长老。”黄太吉心里面想着自己家里的事情,却还面带微笑地把自己的来意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天方教与贵教是数百年的死敌。现在他们与回鹘人重启战火,基诺城就是他们试刀的第一战。以我一路观察,基诺城是有城无防,百姓安居乐业日久。少数的卫兵维持治安尚可,要应对回鹘人的大军压境是玩玩不够。唯一的机会就是向王庭求救——不知最近的王国军驻地在哪里?”
几位祭司交头接耳商量了一番之后,一名中年祭司问道:“你的消息可靠吗?回鹘人这是叛乱,王国大军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旦大军开来,回鹘人就是灭顶之灾。”
古兰丹姆抢答道:“是真的!我的族人们都发疯了,他们说要恢复祖先的光荣,要重建伟大的回鹘帝国!要铲除草原上所有的异教徒。”
黄太吉摊手道:“从今年春季开始,就有天方教的传教士不断渗透道各回鹘部落中蛊惑部族首领,他们以重建回鹘汗国的口号为幌子,鼓动部族首领掀起叛乱,并且用残忍的手段残杀了许多不愿意追随他们的人。现在不论是真心也好,应付也罢,正有足足两万回鹘人在朝着基诺城的方向而来。就算他们走得再慢,今天日落之前他们也是能够出现在你们的眼前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我也不用再多说了。”
几位教士都沉默了片刻之后,最老的那一位主教开口道:“神会指引我们的路,他已经为我们送来了一位信使,也必将为我们送来神的大军。”
黄太吉没有说什么,对着古兰丹姆使了个眼色,便请求道:“我们已经把我们知道的事情都通报给你们了,现在我们想要离开这里。”
主教顿了一会儿,与他的助手们交换了眼神之后道:“两位路途辛苦了,请到隔壁休息一会儿。”
也不容他们再推辞,一位祭司便招进来那名武士,把他们“请”到了隔壁,有花茶,奶酪还有蛋糕,还有一些拉丁文的书籍,黄太吉猜测估计都是一些神学方面的经典著作——可惜,对于如何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毫无帮助。
他坐在一张皮椅上,看着古兰丹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走吗?并不是我胆怯了……而是这些人不值得帮助。不论你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只会去感谢神,而不是感谢帮助他们的人。你为他们做得再多,他们也都认为是祈祷和虔诚感动了上帝,而不会归功于那些真正做事的人。这样的人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