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本就颇为晦气的一张青脸顿时难看的像个鬼也似,却又发作不得。
林冲笑了笑,又道:“其实在下今日想请制使一叙,就是想对制使说,若是高俅不肯容你,大宋朝廷不要你;
在下却却深爱制使的才华,若是到时候制使无处可去,不如来我梁山军,共聚大义,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包管制使一身本事能有用武之地!”
杨志道:“承蒙林大王如此带携厚爱,只是洒家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杨家世代祖训都是要尽忠报国,赤胆忠心,就算高俅容不下洒家,洒家又如何肯将这清白之躯玷污了!
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被擒之人,林大王若是要杀时,便杀了我,只是这落草之事休要再提!
我还是那句话,我杨志生是大宋的人,死为大宋鬼!”
见他又臭又硬的样子,扈三娘简直气得要死,林冲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转头有对杨志道:“岂不闻圣人曰:君有道,从之,忠之;君无道,弃之,伐之。
当今官家是个甚么样子,杨制使不会不知道吧?
制使既然去江南押运过花石纲,自然也就看到了朱勔的东南供奉局宛如东南小朝廷,在东南敲诈勒索,强占民田民居,多少百姓因为花石纲乱政暴政卖儿鬻女,家破人亡!
如此无道昏君,如此黑暗腐朽,奸臣当道的朝廷难道杨制使还要死忠于他么?”
花石纲的乱政搞得东南乌烟瘴气,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些杨志自然是看到了的。
可是这货却像中了毒一般,一心想的还是要恢复祖上的荣光,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又哪里管得了其他许多?
看到了也就当没看到一样,否则他一介武夫,又能怎么样?
杨志张了张嘴,争辩不得,就听林冲继续道:“再说杨制使要对大宋朝廷尽忠,要对老赵家尽忠,可你也不想想,老赵家这天下是怎么来的!
宋太祖赵匡胤,那是背主反叛,周世宗柴荣对他天高地厚的大恩,他却在世宗皇帝死后,欺负世宗留下的一对孤儿寡母,夺了柴家的天下!
宋太宗赵光义就更加不堪,为了皇位,先是弑君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之后又接连害死赵匡胤所有的儿子和自己的亲弟弟,如此禽兽不如,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有甚么脸面要求别人对他尽忠?
再说现在这个道君皇帝,奢侈无度,荒银无度,任用一般大奸臣,蔡京,杨戬,朱勔帮他聚敛钱财;高俅,梁师成,王黼等人帮他败坏朝纲,搞得天下乌烟瘴气,逼得百姓没了活路,盗匪四起,这样的皇帝有甚么值得制使为他尽忠?”
却说杨志本就是个情商较低的人,当下被林冲噎得没话可说,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告辞,行礼也说不要了。
林冲摇了摇头,心说现在说这么多也是没用,等你撞得头破血流,无路可走了,自然会来找我,当下林冲一拱手,也就连人带东西放他走了。
只是临走时,林冲又送了一匹辽国得来的宝马,千叮呤万嘱咐道:“不是在下要咒制使时乖命舛,只是还请制使一定记得,若是无论可走了,千万要来梁山找我,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杨志颇为沉重的点点头,告辞走了,扈三娘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皱着眉头道:“林哥哥,这就放他走了?还送他一匹马!”
林冲也有些感慨:“每人的选择不同,不可强求,到他没路可走了,自然会上山来。
只是看看来在大多数世人眼中,赵宋朝廷就算做得再差,也代表了正统,我们就算做得再好,在这些人眼中也是占着一个匪字,这造反的路还真是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