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起来,这个袁崇又没甚么本事,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又如何能做的了这许多的恶事?
只怕这厮不是早早饿死了,就是早被过往客商打死了。”
赵宣道:“你是说,问题出在他手下的喽啰上?”
杜壆点点头:“是这些喽啰给了他力量,给了他势,同时他又引导这些喽啰一点点变坏,于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盗匪团体就形成了。”
赵宣想了想,点头认同,但随即又摇头道:“可邓飞,孟康他们不也是盗匪么,怎地他们就只把人吓唬住劫财,却不伤人?所以还是因为袁崇这厮天性凶残!”
杜壆心说这读书人就是死脑筋,怎么又把话绕回来了。
当下他也不气恼,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所以说除却少数天性凶残的人之外,其实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是差不多的,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比如同样的河北道百姓,在前唐时或者五代时就骁勇善战,可到了宋朝却变得庸弱不堪;再比如同样的河北道破家的农夫,跟着邓飞就不敢做坏事,跟着袁崇就坏事做尽。
这就是因为各自的引导不同,因为普通百姓是最容易被引导,被塑造的。
在前唐时期或五代时期,那时候人人尚武,武人地位高,那时的自然百姓就英勇善战;
而宋朝在崇文抑武,武人最被看不起,禁军士卒都需要在脸色刺字,还被骂作贼配军,士卒自然就不愿死战,战斗力低下。”
杜壆站了起来,看着赵宣道:“但这不是我要和你讨论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这么多百姓被逼为盗,那恶贼袁崇也就成不了势,也就做不了这么多恶!”
赵宣终于转过弯来了,道:“杜公子你是说,问题的根源,是要怪把这些百姓逼成盗匪的人?”
杜壆拍掌道:“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若非朝廷黑暗,官家穷奢极欲,奸臣结党,横征暴敛,苛多税重,逼得无数百姓生活不下去,只能上山为盗。
否则那袁崇怎能一下聚集这么多喽啰在他麾下?又如何有能力如此作恶多端?
更加可恨的是,朝廷的昏君奸臣逼得无数百姓只能为盗,无论是河北还是京东,京西,荆湖,江南现在都是盗匪遍地,这些盗匪又反过来鱼肉良民。
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黑暗腐朽的朝廷,对这遍地的盗匪却全无半点作为,赵宋朝廷的那些官员老爷们,却只顾结党营私,盘剥百姓,哪里管治下这些良民的死活?
赵先生想必知道,那袁崇在此作恶多时,这永静军可曾派兵进剿过?只怕这些当官瞒着朝廷还不及呢?
反正为官一任抓紧时间捞钱就是了,若是报上去,派兵进剿赢了还说,若是败了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甚至他们还会想,若是自己报上去,但别人都不报上去,上官和朝廷岂不会认为自己无能至极,不堪大用?考核还要不要了?
因此下面这些贪官,庸官这才放任这些盗匪四处作恶,只要不来攻打县城,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彼此相安无事。
因此这些盗匪才会越来越猖獗。”
赵宣一下听呆了,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要颠覆了,作为赵宋朝廷受到最大优待的文人士大夫的一员,赵宣自然是认同这个朝廷的。
可现在杜壆却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朝廷,而且似乎说的还非常有道理,赵宣想反驳,可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就只见一人从远处急急跑来,一副江湖中的打打扮,远远就听那人大喊:“火眼狻猊邓飞可在?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