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过了初春就成了陈茶,即便是当年新采新炒,也不如初春时清香干甜。
即然同是陈茶,当然要选置红茶,而红茶中又首属祁门红茶闻名。
祁红外形紧细匀整,脉络清晰,叶片色泽乌润,内质暗藏蜜糖芳香,上品更是蕴含兰花香。
还有另一主要原因,祁门红茶就产在安徽西南黄山支脉山区,离泉州不是太远,购置方便。
寿泗喝口龙井,润润喉咙说道:“周老板,我们这次打算订购九舱的祁门红茶,其中事宜就麻烦你从中调停了。”
“这个自然不是问题。”交易所周老板干笑两声,低声道:“少长柜下次再来泉州可否带些盐品,此时朝廷有些混乱,盐价一升再升,泉州百姓已快吃不上食盐了。”
“哦?”寿泗听了就是一惊。
别人可能不知,但寿泗是后世穿越而来,他自然知道元朝毁于食盐抑配。
抑配也可说成户口食盐法,是官府以强制摊派的办法,将官盐按人头数配发给各家各户,然而贪敛腐化横行,百姓很多吃不到食盐,致使许多人私贩食盐从中谋利,最终民心积怨,起义纷起。
想不到,这时已开始有了迹像,恐怕由此二三十年间,元廷的大厦就要倾塌了!
寿泗心中所想,他人自是不知。
周老板见寿泗未回复,以为寿泗为难,唯喏道:“少长柜如果有难处,就当我没提过。”
寿泗笑笑道:“啊!无事,我有各港通商权,运些官盐倒无不可,也不算私贩,只是数量可能超不过三舱。”
周老板忙点头道:“三舱足以解燃眉之急,官府明年就会再次配发食盐。”
“好,那半月后我再返回,这几日的祁门红茶收购就麻烦你了。”
之前已谈妥祁红的价格,一斤1金币,一舱大概七百斤,九舱就是六千三百金币,交了订钱,二人走出了交易所。
返回沃特号的路上,霍菱儿默默走在寿泗身侧。
之前说起运盐之事,寿泗看霍菱儿脸色就不对,于是关心道:“菱儿,有心事?”
“啊……”霍菱儿吞吞吐吐,还未说出没事二字。
寿泗已停下脚步,看着霍菱儿的眼睛道:“菱儿,可记得我曾说过,我们是伙伴。”
寿泗说完,霍菱儿眼神逐渐坚定,似乎下定决心。
“四哥,其实我是蒙古人,我父亲属蒙古阿噜部,后升福建盐运使司监税官,官居七品,管理着福建盐运与抑配之事。”
似乎不愿想起往事,霍菱儿顿了顿,表情有些痛苦,“八年前,却因盐引惹上杀身之祸,给全家带来灭门之灾,全家被判为奴籍,而我由于不在家中,逃过一劫,现仍在各州府稽查追捕之中,所以一直选择飘泊海上。”
寿泗心中一震,脸上神色也凝重了几分,即使有些心理准备,听到霍菱儿所说,寿泗还是难免惊讶失色。
待霍菱儿缓和了一下心境,寿泗凝眸正色道:“以后有四哥照顾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霍菱儿吐出口郁结之气,眼圈中闪动着泪花,声音哽咽道:“当初幸运地遇到四哥和爷爷,菱儿就知道自己到家了。”
寿泗帮霍菱儿擦拭下眼角泪花,柔声道:“是,沃特号永远是菱儿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