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百两白银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商队的护卫舰船长,二百两白银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因故离队的前海军军官。如果肯出五百两以上的话……我有信心劝说退役甚至现役的优秀军官来为您效力。”
“那么就说定五百两这个数字了。但我希望这一项也纳入保险的范畴内。倘若出身造假或训练水平不足的话……”
“好的。具体的人数呢?”
“我的希望是,总计二十到三十名教官,包括五名现役或退隐海军。如何?”
“您的要求可不低,我不保证能做到。其他的呢?造船师,工匠,乃至翻译?”
“这个暂时还无法确定,需要经过一番计算,奉行们会给你最后的结果。”
三言两语,将船只的事情大致确定下来,接着汎秀便迫不及待地发问:“那么,可以谈谈火炮的问题了吧?”
“是的,是的。”拉斐尔微笑着做出友善的表情,“扶桑国内似乎还没有这种人做过这种生意,但大明的军方已经采购过两种类型的火炮了。在原产地的名称我们就不用管了,但在远东,这两种炮被称作‘佛狼藉炮’和‘红夷炮’。”
汎秀点了点头,答道:“对此我也有所耳闻,佛狼藉炮是一种轻型后装火炮,射速较快,但射程和威力不足。红夷炮则是重型前装火炮,威力十足,射距甚远,但装填极费功夫。”
“正如您所言。”拉斐尔道,“出于扶桑国多山的情况,我推荐您使用佛狼藉炮,这样还能拆卸下来到陆地上使用。如果是红夷炮的话,是难以搬到起伏不平的地面上使用的。”
对于葡萄牙商人的好心,汎秀果断摇头拒绝,说到:“佛狼藉炮的伤敌射程,一般只有五町(545米),不足以与安宅船拉开距离。要实现我预想的战术,非红夷炮不可。其实用你们那里的叫法,应该说是寇非林长管加农炮吧?”
“……好吧,您对我们‘南蛮’的理解,总是让人惊讶。”拉斐尔耸了耸肩,“反正出钱的是您,当然您说了算。我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大火炮大约是两间(3.6米)长,四百八十贯(1800千克)重,口径四寸(120毫米),弹重十二斤(7.2千克)的舰炮,射程可以达到二十町(2182米)以上。这种炮铸造成本就要二百两白银,运出来卖给您的话,低于六百两,我就要亏本了。而且一次性最多只能弄到……六门吧。”
从他一口就说出众多参数来看,显然是事前有所准备的。汎秀也没多说废话,当即敲定:“那就六门了,足以武装最大的三艘船。另外稍微小一些的炮就可以批量供应了是吗?”
“我自己的船队,也有少量船只装备了舰炮。大约是一间二尺(2.4米)长,二百四十贯(900千克)重,口径三寸(90毫米),弹重五斤五两(3.2千克)。这个我一次可以供应五十门以上,给您算二百四十两的价格吧。”
“五十门……那么总计加起来,我们今天谈到的生意规模已经超过了三万两白银!这笔钱还真让我一时难以筹集,我想,三成左右的赊账是可以允许的,当然会有利息。”
“没有问题。从您在和泉国施行的政策中,我就看出来您是个注重长远商业发展的领主,不会做出赖账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不过相应的,我也希望……”
“那么更进一步,还有……”
“这样的话,有个问题就不能忽略了……”
“没有问题,但是……”
……
定好了大局方向之后,下面的事务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了。平手汎秀送走了葡萄牙商人,而后仍没回城,依然站在港町里,欣赏这艘船只样品。
比起扶桑的安宅船这种“水里的城砦”,远洋帆船的设计,无疑有种别致的美感。
他的身边是一群脸上写满问号的家臣。
这几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最终平手秀益仗着亲缘关系,大胆问出声来:“叔父大人,您平定和泉之后,从国人众那里获得了一些战船,现在大殿又把九鬼家调过来,做进攻三好的与力。为什么您不以此为基础扩充,反而投入大量银钱,建立一支完全按南蛮人习俗组织起来的水军呢?”
“这是个好问题啊……”汎秀闻言,不觉莞尔轻笑,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扫视一眼,却不回答,而是反问到:“你们是怎么看的呢?新九(河田长亲),弥八(本多正信),你们难道也跟庆次这家伙一样,一点都不明白吗?”
眼看着被点了名,河田长亲便施了个礼,应答道:“回禀主公,我以为,您是对这些水军的可靠性持着怀疑,或者希望改进传统水上作战方式。”
他确实是个敏锐的人,已经看到了作战方式这个层面。但以炮击为主的海战方式究竟是什么样,那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别说扶桑,就连这个时代的欧洲海军,也仍旧把接舷战视作重要手段。平手汎秀也是因为自己手上资源有限,才出了奇招。
而本多正信则是待他说完之后才补充到:“属下觉得还要加上人员组织上的原因。扶桑水军皆是以家族结成,战时为兵,平时为渔民甚至海贼,这与主公‘士农分离’的主张背道而驰。”
按照印象来看,本多应该是比河田更加厉害的人,但仅限于政治角度。他对其他方面就很少发言了,不知道是没兴趣还是没天赋。
平手秀益也做出了苦思冥想的样子,最终来了一句:“二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啊,我看叔父应该是综合了这些考虑的吧!”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动了脑筋想,还是随便胡说八道。
汎秀也不计较,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总结道:“三者皆是。这便是我的海军,与别家水军的区别。”
他的重音放到“我的海军”四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