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兵呆住了。王青山看着面前的年轻士兵,也呆住了。
“爸——”王艳兵高喊。王青山一脸惊讶。
“我是王艳兵——爸爸——”
王青山的嘴角抽搐着。王艳兵一把抓住手枪顶住自己的脑门:“你要开枪打死你的亲生儿子吗?!来啊!你开枪啊!”
王青山抽回手枪,王艳兵一个擒拿手夺过。王青山弹踢在王艳兵手上,手枪飞起来,他凌空接过手枪落地,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
“爸爸——”王艳兵大喊。
王青山拔腿就跑,王艳兵急忙追去。王青山敏捷地翻过墓地围墙,落地起身,呆住了——王艳兵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王艳兵看着面前的父亲:“为什么要躲着我?”王青山不说话。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做错了什么?”王艳兵忍住泪。
王青山很内疚,无语。
“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我了?”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王青山声音低沉。
王艳兵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为什么不要我?那时候我才五岁,我一直都很乖的,你知道的……”
“对不起……”
“为什么不要奶奶了?她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一直到去世……”王艳兵哭着大吼。王青山老泪纵横。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王青山抬眼看天。王艳兵哭着:“爸爸……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你就当做……我死了吧。”
“不!你没有死,你就站在我的面前!”王艳兵嘶心裂肺地大喊。
“我不配做你的爸爸。”
“可你是我的爸爸啊!我的身上,流的是你的血啊!”
王青山无语泪流。
“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你,我多难过……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来开家长会,我没有……甚至我当了兵,我要去执行任务,别人都可以给家里打电话,跟爸爸告别,我也没有……我好像一个孤儿,好像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我也想有爸爸……”
王青山闭上眼,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爸爸,不管你犯了什么罪,你都是我的爸爸……我恨过你,发自内心地恨过你,咬牙切齿地恨过你。但是……我越来越恨不起来你……爸,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王青山泪流满面。
“不!父子之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是我的爸爸,这是上天的安排!我的血管里面流的是你的血,爸——”王艳兵跪下了,哭着,“爸……别走了……回家吧……”
王青山老泪纵横,哭了出来。
“不管你做过什么,犯过什么罪,我都不会怪你的……爸,自首吧……跟儿子回家……”
“啊——”王青山仰天呐喊。
“爸——”王艳兵磕头,长跪不起。
“好孩子,我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算你要上刑场,儿子也送你最后一程!但是你别再跑了,爸……儿子会孝顺你的……别再离开我……”王艳兵哭着。
王青山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王艳兵再磕头,头磕在地面上,一下就出血了:“爸——”再抬起来,呆住了——已经没有了人影。王艳兵站起来,山间风动,树叶沙沙,却没有父亲的影子。
“爸——”群山苍岭,回荡着王艳兵嘶哑的声音。
清晨,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李二牛下了公车,拿着地图东张西望,看见了那个大酒店。他整整军帽,兴高采烈地走过去。
酒店门口,领班翠芬正带着员工们列队站好。李二牛走过来在后面站好,翠芬还呆着,李二牛在员工们后面看着她笑。翠芬一转身,看到李二牛,愣住了:“你还活着啊?!”李二牛笑:“俺不好好的吗?那啥,你也是个领导了,你……”翠芬冲过来抱住他:“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啊?李二牛!”李二牛一个立正戳得笔直:“到!”
办公楼上,张丽娜凑到玻璃窗前看:“那个小兵是谁?翠芬的对象吗?”秘书看看:“好像是,站得真规矩啊!”张丽娜笑:“新兵嘛!还新鲜呢!可以理解!你去告诉翠芬,今天可以不上班了。不,明天也不用来了。”
“啊?翠芬挺能干的啊,为什么要解雇她?”
“什么啊?!她对象不是来了吗?见一面不容易,放她几天假!”
“是!我知道了!咱们张总啊,真的是菩萨心肠!”
张丽娜笑:“你啊,别拍马屁了,去做事吧!我对胡翠芳网开一面,是因为她对象是当兵的!你要是也想让我网开一面,也去找个当兵的回来啊!”秘书吐吐舌头:“原来张总跟当兵的这么有缘啊!”张丽娜的脸色微变。秘书急忙告退,关上门出去了。
张丽娜想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五岁的儿子活泼可爱。她抽出儿子的照片,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张——年轻的少尉军官范天雷。
何家小院里,何保国正在收拾菜园子,奶奶在旁边浇水。
门口,阳光将拉长的人影投射在地上。何保国抬起头,呆住了,奶奶也傻傻地看着。何保国站起身,蹒跚几步。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何晨光站在门口。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看着门口的孙子。何晨光啪地立正,敬礼。何保国颤巍巍地推开老伴儿,举手还礼。祖孙两代军人敬礼,互相久久凝视着。
何保国的眼泪出来了,泪光中,年轻的何卫东仿佛站立在眼前。奶奶老泪纵横,抱住何晨光:“我的好孩子啊……”何晨光也抱住奶奶:“奶奶,我回家了……”
“回来好!回来好!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奶奶擦着眼泪。何晨光扶着奶奶:“我来做吧!”
“咋,你还会做饭了?”
何晨光笑:“瞧您说的!我经常在炊事班帮厨呢!我最好的战友,就是二级厨师呢!”爷爷点头:“是军人了,知道战友的概念了。”
“爷爷,这个是我送给您的。”何晨光盒子打开——一枚二等军功章。
爷爷眼一亮,颤巍巍地接过:“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子!老婆子,把我的茅台酒拿出来!今天谁也不许限制我喝多少!”
军区机关大院里,唐心怡心事重重地走着。远处,一辆猛士车开来,范天雷从车上跳下来:“小唐主任。”
“有事吗,参谋长?”唐心怡脸色明显不好看。范天雷笑:“怎么?不欢迎吗?你忘了,我还是你的军事游戏办总顾问呢!我这不是来上任了吗?”唐心怡笑笑,很难看:“我忘了。”范天雷看气氛没缓和,苦笑:“还在记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