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连长的心头肉,被四连挖走了。”
“哎,我早就说过,这个兵最没良心了!算了,班长,没了孙悟空,花果山一样过!”蔡小心愤愤地说。
“你懂啥?别废话!”黄班长瞪眼,蔡小心不吭声了。
王艳兵转过身,全班老兵站得很整齐,眼巴巴地看着他。王艳兵很难过,却说不出话来。黄班长笑笑,比哭还难看:“那什么,班副,接下来咋的?还练不?”
王艳兵说不出话。蔡小心放下枪,解腰带:“练啥啊?班副都要走人了!解散算了!”
“给我站好了!”黄班长一声吼,蔡小心急忙站好。
“说解散了吗?你现在不得了了啊?!”
“班长,我说错了吗?他不是要走了吗?看那架势,咱六连已经容不下他了。你骂我干什么?”蔡小心一脸委曲。
“我告诉你,在班副没有说解散以前,你们哪个都不许动!这是规矩!你们还是不是当兵的?!”黄班长看着老兵们,“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了!三班没班长了,还是没班副了?当兵的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这是新兵连吗?!啊?!”
全班肃立。王艳兵更难受了。
黄班长转身笑道:“艳兵,你现在是班副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来来来,是继续训练还是休息,你说。”
“班长,我……”王艳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所有老兵都看着他,王艳兵低下头,非常难受。
蔡小心吐了口唾沫:“班长,你给他脸,他自己不要脸!你还说那些干什么?!让他滚!咱六连三班离了他,地球照样转!”
“怎么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你?!住嘴!”黄班长气得直想踢他,蔡小心不吭声了。
王艳兵想了想,抬起头。黄班长看着他,老兵们也看着他。王艳兵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报告!班长,我们继续训练!”
黄班长看着王艳兵,露出了笑容。蔡小心很意外看着王艳兵。王艳兵很严肃:“六连三班,全体都有!——据枪!”
四连连部,龚箭坐在凳子上擦自己那把88狙击步枪,老黑过来笑着叫了一声:“指导员。”
“说吧,什么情况?”龚箭头也没抬,继续擦枪。
“王艳兵还是留在六连了。”老黑说。
“想到了,老六拿话将死他了。”
“彭连长给他的那些条件就那么诱惑他吗?按说他不是会被这些诱惑的战士啊!”老黑苦笑。
“那些都是浮云,不重要。”龚箭熟练地分解枪支,“重要的是,王艳兵不是没良心的兵,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会伤了六连全体。老六也是老连长了,什么兵他没见过?他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现在怎么办,指导员?”
“什么怎么办?”
“就让王艳兵继续留在六连?错过这个好兵?”
“六连能留得住他吗?”龚箭问。
“嗯?”老黑没听明白。
“你以为六连真的留得住王艳兵?”龚箭苦笑,“别说王艳兵了,四连也留不住何晨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甚至连李二牛,我们都留不住。”
“为什么?”
“他们三个都是狼牙特战旅早就瞄上的兵,从这次演习中你还没看出来吗?到咱们团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范教会把他们都带走的。”
“彭连长等于白说了。”老黑苦笑。
“没白说。”龚箭检查着手里的枪,“一个士兵的成长,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他会体会到挫折,这种挫折不仅是训练当中的,还有感情上的。对于王艳兵来说,这只是军旅生涯当中一个小小的情感风波罢了。经历了这些,他会更懂得部队的珍贵,战友的珍贵。士兵不是战争机器,是活生生的人,会有情感的。这也是一种历练。”
“可惜了!这三个是那么好的兵,不知道哪天就走了。”老黑叹息。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客观规律,我们都无法改变的。”龚箭心里明白。
炊事班,李二牛穿着迷彩服,腰上系着围裙正站在案板前切菜,还不时地哼着不知是什么调的歌。老马走进来:“哎!二牛,你咋还在炊事班呢?”
“俺不在炊事班俺在哪儿啊?”李二牛笑。
“不是说调你去四班当狙击手了吗?”
李二牛嘿嘿笑:“俺没去。”
“为啥啊?你不是一直想做狙击手吗?这次演习你表现得不错,现在连里把你调到战斗班,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
“班长,俺在炊事班挺好的!”李二牛放下菜刀,“连里的兄弟都喜欢吃俺做的饭,要是俺去了四班,他们就吃不着俺的手艺了!俺不是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但是俺肯定能做一个出色的炊事员!再说了,俺也舍不得你,舍不得这帮弟兄们!”
老马看着李二牛,愣了半天,朝他胸脯捶了一拳:“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这么够意思!”
“班长,你说得俺都不好意思嘞!”李二牛憨笑。
“但你也确实是一个狙击手的好苗子,也不能耽误你啊!”
“班长,俺咋没觉得嘞?”
老马笑:“指导员不会看错人的!这样吧,你还在炊事班,不过以后早饭你就别做了!馒头包子的,这帮兄弟也在行!早上你跟战斗班训练去,午饭晚饭再回来掌勺!”
“班长,那敢情好!”李二牛笑。
“行了,去训练吧!今天的饭,我做!”老马接过他手里的菜刀。
“班长,这……”
“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老马脸一拉,开始切菜。
“不是不是,班长,这咋好意思嘞?”
“去吧去吧!争口气,也让战斗班的看看,咱炊事班的也不是光会做饭!”
“哎!班长,俺去嘞!”李二牛解下围裙,塞给老马就跑了。老马看着憨厚的李二牛,嘿嘿笑着:“这个兵,中!”
军区总院的草坪上,林晓晓正搀扶着何晨光散步。何晨光穿着病号服,脚上套着那双军靴,样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你终于可以走路了!”林晓晓慢慢松开手。何晨光笑笑:“我又不是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