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没必要受这罪。”
“我申请来特种部队时,就想过受这罪。”
哈雷无语,只好把文件、纸张和编码放在她的桌上。谭晓琳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名。哈雷说:“您不看一看?”谭晓琳苦笑:“霸王条款,有什么好看的?”哈雷被噎住了,笑笑走了。她拿着笔,对着面前的白纸犹豫着。片刻,在纸上唰唰地写下——我的遗书。
整片伪装网下面,有抽泣声传来。男兵们冷漠地注视着,看不出表情。唐笑笑写不下去了,趴在小桌子上哭得最惨——“请原谅不孝女儿,当您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已经先走了,人世间之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唐笑笑起身,对着东南方跪下,磕头。
小蜜蜂纳闷儿:“哎,你这是干啥?”唐笑笑喃喃自语:“父母大人在上,小女就此跟你们拜别了,我在奈何桥上恭候你们。”唐笑笑忍不住大放悲声。元宝看不下去了:“起来!哎,你们这么多人呢,不一定轮你死的啦!”女兵们闻言哭得更凶了。
只有何璐没有掉泪,她咬着嘴唇默默写着。
欧阳倩写着,流着眼泪。田果凑过来看:“欧阳,让我看看你的遗书咋整的。”
“高堂在天之涯,小女在地之角,不得相养以生,相守以死,吾不孝不慈。生而影不与汝形相依,死而魂定与汝梦相接。呜呼!”田果看得云山雾罩,低声问:“你这……整的啥意思?”欧阳倩陷入悲痛中,不理她。田果恍然大悟:“明白了,呜呼哀哉嘛!”说完坐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信。
女兵们都是流着眼泪在写遗书,只有阿卓将信纸在手里折来折去,叠成一只小飞机。小蜜蜂走过去:“14号,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阿卓无所谓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写遗书?”
“因为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阿卓眯着眼,将手里的纸飞机唰地掷了出去,纸飞机划了一条漂亮的圆弧线,飞得老远:“因为我不知道写给谁!”老狐狸走来低声提醒:“她是孤儿。”小蜜蜂低下头,随即又抬起来:“对不起!”阿卓好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地继续叠着纸飞机。
田果坐在凳子上,边写边哭诉:“爹啊,妈啊,我想死你们了——不,不是想死的!是被打死的——不对,是被训练死的。你们可千万别来找部队的麻烦啊,是我自己愿意的,给多少抚恤金你们拿着,一毛钱也是钱啊,千万别拿女儿讨价还价!要不,就算我做了鬼,都不回来看你们……”
又是一个清晨,天边的乌云笼罩着,女兵们围站在一块空地前,背囊和武器放在脚边,面前摆着一排蒙着迷彩布的箱子。阎王一脸坏笑,在箱子前面来回走着:“现在,我要带你们学习的是——吃饭!”女兵们奇怪地看着他,吃饭谁不会啊,还用教?田果一脸自信:“阎王爷,姐们儿别的不行,吃饭绝对比你内行!”
阎王笑得有点奇怪,问她:“真用不着我教?”一说吃的田果就来了精神:“您老歇歇。吃西餐,咱欧阳有一手使刀使叉的绝活!想吃东北那旮旯的,我孝敬您啊!茄子、萝卜要吃生的,蘸着酱放嘴里嚼,酱肉大骨头你直接上手!”阎王一笑:“那好啊!就请各位上手吧?”
阎王走过去,一把掀开迷彩布,女兵们都惊呆了——笼子里装着的老鼠、癞蛤蟆、青蛙、蜥蜴,都吱哇乱叫;水族箱里还有蚂蚱、蝗虫、蚯蚓等各种昆虫。女兵们彻底吓坏了,一脸惊恐地看着阎王。
“呵呵,这些可是常人吃不到的美味佳肴!”阎王拎起一只肥滚滚的蚂蚱,直接就放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吞了下去,蚂蚱腿还在嘴边蹦跶,阎王舌头一卷,腿也进去了。女兵们不由得惊叫起来。阎王吃完还舔舔嘴,“味道还不错,都很新鲜。”
谭晓琳看着阎王,忍着恶心:“你是……是要我们吃这个?”阎王站起身:“对,这些都得吃,执行任务的时候,有这个吃就不错了!”叶寸心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有……有压缩干粮什么的吗?”阎王抬眼看她,叶寸心吓得马上住嘴:“压缩干粮是用来做最后不时之需的,没到绝境不许吃!而且压缩干粮缺乏营养,我给你们展示的这些,都有丰富的维生素和蛋白质。”
“我宁肯不要这种吓人的蛋白质!”田果龇牙咧嘴地说。
“特种部队经常在敌后作战,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光靠压缩干粮,不用敌人打,没多久身体就顶不住了。”阎王说。
女兵们满脸惊恐地看着在笼子里吱吱乱叫的老鼠、青蛙,还有癞蛤蟆,想着刚才阎王的吃相,一阵阵的反胃恶心。阎王看着这群女兵:“我之所以有耐心,是照顾你们是女兵。要是男兵,哪有时间跟他废话!哎,你们谁感觉不行,就直接走人!”
女兵们站在那儿,犹豫着。阎王打开笼子,单手拎着一只老鼠的尾巴。硕大的老鼠吱吱乱叫,不停地挣扎着。阎王拎着老鼠走向女兵,女兵们往后退了几步。阎王冷笑:“就你们这样,还想参加特种部队?”说完,他蹲下身,左手摁住老鼠,右手利索地从身后拔出匕首,女兵们都瞪大了眼睛。
没两分钟,阎王三下五除二就把老鼠切成几大片,他拿起一大块连皮带肉和血地咽了下去。阎王大口地吃着,最后把老鼠尾巴也扔进了嘴里,阎王叼着老鼠尾巴,诡异地笑着。女兵们啊地尖叫起来,阎王舌头一转,连尾巴也吞进去了。
站在旁边的几个女兵一下子瘫软过去,唐笑笑哇地一声不停地干呕,阎王看着哈哈大笑,嘴边还沾着一小撮带着血的老鼠毛。谭晓琳站在一边,脸色发白,嘴唇打着哆嗦。阎王一看笑得更开心了。
阿卓强忍住恶心,问何璐:“姐姐,你在维和部队吃过老鼠吗?”何璐忍住想呕吐的欲望:“没有。这是特战队的专利,我们只吃过野兔、野鸡。”旁边的女兵哇地吐了出来,何璐实在忍不住了,也吐了。唐笑笑吓得腿都软了,坐在地上,发呆。只有阿卓还挺淡定。
笼子里的老鼠还在吱吱乱叫,叶寸心大声问:“为什么要吃老鼠?”阎王看着她笑:“老鼠是随处可见的最好的肉食补充。山林里面有山鼠,田野里面有田鼠,城市里面呢,就是这种大老鼠!你们现在觉得恶心了?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想成为特种兵?特种兵是什么?是在任何恶劣条件下都能生存的王者!我看该走的还是走吧,我好不容易抓到这么多活物,可不想白白浪费!”阎王看着胆战心惊的女兵们,“好了,现在有答案了——全部退出!”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谭晓琳高喊。阎王回过头:“教导员,说什么也没用,这是规矩。”谭晓琳一挺胸:“我在队列当中暂时不是教导员,我也不是想说什么,我想……吃!”阎王笑笑:“别勉强自己啊,这可不是能勉强的。”谭晓琳一咬牙,走上前去,阎王从笼子里挑了一只更肥的老鼠,女兵们站在那儿都被吓傻了。阎王拎着老鼠提在谭晓琳面前:“杀过生吗?”谭晓琳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阎王说:“那我来帮你。”
“不用!”谭晓琳忍住恶心,拔出匕首。
“不愧是上面派来的教导员啊,有点胆量!它是你的了!”阎王笑笑,提起老鼠一扔,大老鼠吱哇乱叫着进了谭晓琳的怀里,谭晓琳一声尖叫跳了起来,老鼠趁机噌噌噌地到处乱窜。砰!阎王甩出手里的匕首,一把将四处逃窜的老鼠准确地钉在地上。大老鼠流着血,在地上挣扎着。阎王看着谭晓琳:“别勉强自己,教导员,不行就算了。”
啊啊啊!——谭晓琳突然一声尖叫,扑到地上,拔起匕首快速插下去,噗!血飞溅了她一脸。女兵们心有余悸地看着谭晓琳,阎王也默默看着。
谭晓琳满脸是血,老鼠被分成好几块,她举起匕首扎起一块带血的老鼠肉,啊地尖叫一声,塞进了嘴里。女兵们惊恐地看着,谭晓琳努力地吞咽着,强忍住恶心,刚咽下去,还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雷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谭晓琳抬起眼,泪眼婆娑。啪!——谭晓琳一把打掉矿泉水,再次捡起地上的老鼠碎肉塞进嘴里,流着眼泪,边吃边吐。雷战默默地看着谭晓琳,没有生气,他转身看着一脸惊恐的女兵们:“这就是你们的教导员,你们现在应该惭愧,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入选的话,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不敢吃的不想吃的不能吃的,自行退出!”
女兵们面面相觑,再看看谭晓琳。何璐大喊:“我们过不了这一关,就真的要退出了!同志们——上啊!”何璐带头尖叫着冲了过去,掀开笼子,老鼠们叫得更厉害了。女兵们如潮水般冲了过去,阎王急忙让开,原地上,几名女兵惊恐地站着,雷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