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天还没有亮，习惯了早起的秦人，起床洗漱推开房门。漆黑的街道显得静悄悄，左邻右舍居然没有一户开窗打开大门，明显与往日不同。

国家政局多次跌宕，秦人们猛然想起，先王被次的那一天夜里，早上的天也没亮。冷清的街道，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立刻关上门，耳朵贴着窗口，探听外界的声音。

静，太静了，依然没有人打开门做生意。

有声音了，但是听到这个声音，躲在窗内的秦人们，都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外面居然有大队的骑兵，以及众多的步兵走过。

这是什么情况？可能整个城卫府的兵马都调动了吧。秦人们知道，城卫府只有一千骑兵，加上三万巡防步兵，从声音上听去，起码有五、六百的骑兵队列。

在天还没亮，一天最黑暗的时分，出动了……

咸阳城的秦人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算宵禁，也不可能出动这么多成队的骑兵，而且还在早晨这个时候。

太后娘娘曾经下过懿旨，非皇族出巡，城内不许超过五百骑兵，城卫府每次巡礼最多百人骑兵，这又是为何？

秦国有许多太后，但是秦人们只认华阳宫的那位，可华阳太后，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命令呢？秦人们在问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又要去问谁？嫪毐篡夺了整个城卫兵，这个消息只在上层流出，普通百姓哪里知道。

秦宫某个偏僻的角落，有处竹林，几间茅草屋。屋前有个石桌，上面点着一盏灯，此时天还没亮，刮起了微风。新波撑起了一张大盖伞，抵挡着风势，免得将灯火吹灭。

伞下有两位老妇人在对饮，一位白发苍苍，年岁已高，脸上布满了皱纹；另一位明显保养的很好，虽然年龄很大，但是从雍容华贵的气质上，说明这位妇人习惯了发号施令。

这里是北宫乐府，华阳夫人也不想来，可惜时事逼人，自从大司命被撤下了侍卫统领，就被夏姬接了过来。

华阳夫人恼怒道：“姐姐为什么将我请来，就算大司被他们换下来，哀家还是后宫之主，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夏姬轻笑道：“当日我就提醒过你，侍卫统领很重要，你没有坚守住，被凯隆当上了，就很危险了。宫里的规矩，统领位置必须女子来当，现在跑出来一个男的，还是在我这里，才能让我放心。”

“下面的人告诉我，咸阳出现千人骑兵部队巡逻，城卫府的骑兵居然全调出来了。子楚当年祭祖大典的时候，骑兵也没有过千吧，妹妹你来猜猜，嫪毐想干什么？”

华阳夫人猛地一惊，城卫府的骑兵和步兵的调动，自己太熟悉了，那是华阳夫人按照历代传统制定的规章，怎么会胡乱全体出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真的造反？”

“没错，他已经准备造反了。”

华阳夫人直接站起，急道：“姐姐快去传令，将敏代和孩子带过来，如果嫪毐真的敢攻击宫门，华阳宫和钟殿，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