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些尸体上的伤痕,有些是切口整齐的刀伤,有些则是像五马分尸一般被生生撕扯开的,而最让人感到胆寒的是,有些伤口竟如同是被野兽撕咬之后留下的。
韩义把手一挥,身后的部队顿时停了下来。
没有人再去看那些地上的尸体,而是全部将视线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又或者说,他们眼中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更像是一个怪物。
那怪物一头银白色的散乱长发,一直垂到腰间,浑身上下的衣衫破破烂烂,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右手持刀却不去用,而是用左手不断的插进地上一个身着锦衣的人的胸口之中。
地上的人显然早就死了,可那怪物却似乎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一下一下不停的插着,不快也不慢,始终保持一个节奏。
怪物背对着人群,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容貌,但从他狰狞的笑声之中,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十分乐在其中。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出手,在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怪物,直到他突然停了下来。
怪物在停下的同时,笑声也突然停止了,他好像拿起了什么东西,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
片刻之后,怪物似乎是对手中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一下扔在地上,再也不去看上一眼。
站在最前的几名骑卒不禁向地上看去,等他们看清地上之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全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那是一颗心,一颗血淋淋的人心。
韩义没有去看地上的人心,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
那怪物在抛下人心之后并没有转身,而是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动也不动。
一阵死寂之后,韩义抬起了手,做了一个手势。
数百重甲骑兵看得真切,韩义从不去做那临阵之时大吼一声的无用功,而是每次都用手势下达指令。
对于这些手势所代表的意思,这些骑卒自然熟烂于胸,也在阵前看过了无数次,而这一次,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韩义从来没在战场上用过的手势。
死战。
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即使是像身边有人落马,自己伸出援手去救下同袍一命的行为,在这个手势出现的时候也决不允许。
这就是死战。
目标只有一个,眼前的敌人。
数百重甲骑兵都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将心境提升到一个最佳的状态,一个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会停止冲锋的状态。
他们虽没真正执行过这个手势所代表的指令,却在此时都能切身体会到韩义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面对无数次官军的围剿,韩义从没有做过这个手势。
面对曹军精锐的五百重甲骑兵,也没有。
甚至是面对那五百已经开启了血祭的黑衣人的时候,还是没有。
然而现在敌人只有一个,韩义却这么做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敌人,是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还不够……还不够……”怪物突然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