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喜庆的盛宴,被赵匡凝这么一搅和,结果大家都没了什么好心情,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杨渥,更是像吃了苍蝇一般,心情极为恶劣。
将赵匡凝撵出去没多久,杨渥勉强交代几句后,便宣布宴会结束,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回去之后,该如何处置赵匡凝却成了难点。
本来依照杨渥的本意,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他的权威之人,最好是当场打死了事。
他不是什么残暴之人,不会像朱全忠那样无缘无故就要杀人以显示他的威权。
然而,如今的情形却是赵匡凝一介落败来投之人,还敢如此倚老卖老的斥他为小儿,若他不重重回击,日后大家暗地里只怕真的会把他看作小儿了,那么他这几年通过在战场上的胜利建立起来的威严就要被毁了。
即便是直接将赵匡凝杖毙有些太过,那也不能让他好过,至少也得施加杖刑,先打个半死,然后把赵匡凝全家都流放到温州去。
这时候的南方许多地区都是一片荒芜,像岭南在本朝就是专门流放犯人的地方;如今岭南不在淮南手中,不过温州也是偏远不毛之地,而且人口稀少,需要人去开发,所以这一年来淮南的许多犯人都是流放到那里去。
然而,他的想法在杨家内部就遭到了阻力,而这阻力首先就来自杨行密。
杨行密离去之后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然后他便将杨渥招了过去。
“今晚之事孤都知道了,对那赵匡凝你准备如何处置?”杨行密沉声问道。
这一年时间他已经很少过问政务,最近反而迷上了种些花花草草的来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不过赵匡凝之事毕竟就发生在他离开后不久,加上事情闹得有些大,那些官员将领或许还好说,毕竟有资格参加宴席的都是淮南的高层人物,知道轻重,不会到处乱说;但那些随他们一起来的夫人们就难说了。
女人本来就喜欢八卦,亲眼见了宴席上的事情后难保不会泄露出去,便是事后想要追查都有些困难。所以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广陵的官员将领们都会知道此事。
加上赵匡凝当初也是一方节度使,统治山南东道数州之地已经有十余年时间,如今一朝被打入大牢之中,大家都关注着杨渥会怎么处置此事。
“孩儿觉得,赵匡凝狂悖无礼,不把孩儿放在眼里,孩儿必须做出回应,不然孩儿的威严会受到损害!”杨渥道:“当然就此杀了他有些太重了,所以孩儿觉得可以将其杖一百,罚没其家产,全家流放温州!”
杨行密皱了皱眉道:“是不是有些过了?赵匡凝毕竟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一百仗打下去那和直接杖毙有什么两样?”
“更何况,赵匡凝当初便是一方藩镇,在天下都有较高的名望;又是主动依附于我淮南,后来兵败之后主动来投,若是到了广陵才一年时间就被打死了,那别的藩镇听说后会怎么想?”
这也是一个问题,赵匡凝再怎么不是,他当初也是天下有名的藩镇,曾经与王建、李克用、李茂贞等藩镇都是称兄道弟的人物。
而已他来淮南是作为附庸的身份来投靠的,若是因为几句话的缘故就被打杀的话,那么今后淮南征服其他藩镇时,那些藩镇谁敢轻易投降?
杨行密接着道:“那些广陵小吏上赵家以各种借口打秋风的事情,想必你也是默许了吧?”
杨渥只好点点头,这一点他没法否认,毕竟他知道这些事情却不去制止,那实际上就是默许了。
“你既然默许了,那么人家有些怨气也就理所当然了,所以为了这件事,你就将其打杀有些过了。”
“但是……”
“你是担心威权受损是吧?”杨行密摆摆手道。
杨渥点点头,“不错,孩儿刚刚接掌淮南才一年时间,他便敢如此,若是不重重处置他,如何立威?”
只听杨行密忽然笑道:“那若是你已经执掌淮南多年,威权稳固呢?你还会要将赵匡凝直接打杀以彰显威严吗?”
“若是威权稳固,那自然不需如此,只需予以惩戒就是了。”杨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