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樱,你来回答。”
在这安静的学宫,苏先生的喝声不吝于一道惊雷。正在为自家大人擦口水的叶玄连忙将丝巾背到身后,偷偷的塞进书箧。
而曹樱还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苏先生,即便这样被众人注视着,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叶玄悄悄的碰了碰曹樱,后者的眼皮微抬。
苏先生见到这一幕,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因为他这才肯定,从一开始这不学无术的懒学生就在睡觉,也不知是谁,在她的眼皮上画了双眼睛,让大家都以为她是在专心致志的听课。
曹樱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眼睛微眯,着看向叶玄问道“苏老头啰嗦完了?”
叶玄把头埋的很低,一句话都不说,曹樱这才意识到不对,刚睡醒的慵懒瞬间一扫而空,目光环视四周,最后落在面色铁青的苏先生身上。
饶是以曹樱的性子,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苏先生再次重复“曹樱,你来回答。”
曹樱犹豫的站起身来,身旁的叶玄低声提醒道“民为何物?”
“民为何物?对吧。”曹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看见苏先生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才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民为火。”
苏先生的面色更沉了,就连一旁的安宁公主都忍不住道“圣人有言,民为水。你现在却说民为火,水火可是不相容之物,你这岂不是说圣人错了?”
苏先生也点了点头,明显是赞成安宁公主的观点。
“阴阳是相反的吗?”曹樱没头没脑的抛了个问题给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只当曹樱是个白痴,傲然道“当然,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曹樱却是笑了“就连相反的阴阳都可以相合形成太极,那么为什么圣人说民为水,我就不可以说民为火了呢?难道就只是因为水火不相合?”
安宁公主一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倒有点诡辩之才,苏先生在心里这样想到,稍微对这位传闻中的白痴公主刮目相看了,当然,原因大部分是他对曹樱的期望太低。
咳嗽一声,苏先生提醒道“永乐公主,你继续说。”
曹樱也不施礼,很是光棍的答道“继续说下去啊,我不知道了。”
太子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倒真是个有趣的公主。
“你……”苏先生气的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手掩着嘴巴剧烈的咳嗽,一旁的书童拍了好一会儿他才顺过气来。
一众皇子公主看着曹樱,目光说不出的怪异。曹樱倒很是淡然,还开口劝慰苏先生“您老也别生气了,我最不喜的就是这些圣人之言,有名无实的东西,您就当我是块烂泥,扶不上墙也就罢了。”
听到这样离经叛道的话,苏先生心中更气,原本顺了的气又再次乱了起来,咳嗽的比刚才更加厉害。
叶玄连拉了曹樱的袖子三下,真害怕自家大人再次开口,把苏先生活活的气死。
旁边的书童都是面色铁青,一众皇子公主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要是苏先生就这样被气死,在学宫的历史上,曹樱将成为第一个气死老师的女弟子,当真是前无古人,估计后也不会有来者。
过了好一会儿,苏先生才平复下来,一众皇子公主关切的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虽然只是走走过场,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苏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望着曹樱,头也不会的对书童道“拿我的戒尺来。”
曹樱一听戒尺二字,浑身都一个激灵,他们是皇子公主,在学宫听课,即便是犯了错,其他先生说都不敢说一句,更别说是打了,可苏先生不同,他的戒尺乃是先皇御赐,皇帝以前是太子的时候都被那戒尺抽过手心。
“先生且慢。”曹樱连忙道“不就是一个小问题吗?我的侍读都能答上来,何必要请动戒尺呢?”
“你的侍读都能答上来?”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叶玄的身上,后者眼蒙白纱的打扮还是颇为惹眼的。
叶玄站起身来向先生行礼,规矩的无可挑剔。
苏先生见他的礼数周到,曹樱也对他信心满满,开口问道“你师从哪位大儒?”
“并无师承,只是平日里喜欢看些闲书罢了。”叶玄礼貌的回应,不卑亦不亢。
“刚才永乐公主说民为火,你可为解?”
叶玄也不啰嗦,直接说道“民为火,控火驱兽、生火做饭,亦有烈焰焚林、火攻掠城,有弊亦有利。”
苏先生抚着自己的白须,若有所思。
“万道同源,万理同宗。只不过见解不同罢了,就和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样,民为火也是同样的道理。”说完后叶玄又施一礼,坐回曹樱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