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量?掂量个你麻痹啊!”
说这话的,并非是曹月婵,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溜下来的曹天焦。
此时的曹老头儿再也不是之前那副,面对官府中人谨小慎微的模样。
他非但破口大骂,还不知从哪拿起一个大扫帚,冲着卢绚劈头盖脸的打来。
一边打,他还一边喊叫着:“狗日的卢绚,老子以前还真是看错你了!你特么的为虎作伥,不是个好玩意儿啊!回去你告诉武三思,我聚丰隆只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你想清楚了?”卢绚一边左支右挡,一边叫道。
“想清楚了,你特么的这就滚吧!再不滚,我……我烫死你……”
聚丰隆的柜台上,有准备好招待客人的白开水。其中有一壶水,却是刚刚烧开的,正在冒着热气。
曹天焦拿起这壶水,铺天盖地得冲着卢绚泼了过去。
地方不大,这么多开水迎面泼来,卢绚再大的本事也躲不开啊。他用力后闪,还是有半边俊脸被泼中了。
虽然不大可能毁容,但可以预见,在很长时间里,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卢绚,得以阴阳脸示人了。
卢绚勃然大怒,道:“老匹夫,你……”
“我怎么了?”曹天焦怡然不惧,脖子高昂道:“没错,就是我用开水泼你了。有本事,你还手啊,你打死我啊!实在不行的话,你报官,把我抓进大牢里去啊!我呸!无胆鼠类!那个梁王一样,你们不抓我,就都是无胆鼠类!”
擦,怎么回事?
老爷子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还是疯了?
人家卢绚不仅是今科的武状元,还带着几十个军士呢。他怎么就敢如此挑衅?真吃了眼前亏可怎么办?
别说聚丰隆内的伙计们,感觉曹老掌柜今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是曹月婵也深感意外。
她赶紧道:“爹,你少说两句!”
“啊,不,少说干啥?我不但要多说,还要继续打人呢。姓卢的,你要是个爷们,你还手啊?你打我啊!”
“我……”
卢绚还真有冲上前去,痛揍曹天焦一顿的冲动。不过,他忽地心思一转,想到了一个此事非常严重的后果,赶紧止住了脚步,道:“我不跟你这老匹夫一般见识!”
曹天焦还要做最后的努力,破口大骂道:“不敢还手,就快特么的滚!”
“走就走!”
卢绚招了招手,带着自己的手下们离去。、
就在刚要翻身上马之际,他又突然停了下来,道:“曹小娘子,曹老掌柜,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三日后,卢某人会来亲迎曹小娘子为正妻,可千万莫让在下失望!”
言毕,上马而去,渐行渐远。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曹天焦“呸”了一声,喃喃道:“竟然不打我?这小子真特么的够滑的!”
曹月婵不解道:“爹,您刚才就不怕卢绚真的还手?您那身子骨,可挨不得人家三招两式的。”
“这我当然知道。”曹天焦道:“我刚才就是给他机会,让他打,把我打死才好呢。”
“怎么?人家有武三思撑腰,你还想讹人家?”
“当然不是讹诈。”曹天焦道:“你想想,刚才卢绚为啥不敢打我?还不是怕我赖上了他,引来崔耕插手吗?在陛下面前,他武三思的圣眷,未必就比得上崔二郎。”
“但……那您也不至于连命都搭上吧?”
“若是为了聚丰隆,当然不值。说实话,现在咱家的钱,几十辈子都花不完,他就是把聚丰隆封了,我都不着急。”
曹月婵眼中的不解之意更浓了,道:“那您怎么还……”
“我是为了你啊,傻丫头!”曹天焦道:“你为报父仇,求到崔耕的头上。最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的终身大事,不就了结了吗?”
曹月婵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气,道:“爹,你……”
“我怎么了?”曹天焦苦笑道:“说实话,我也知道,卢绚不大可能敢把我打死,但总归是个念想不是?”
顿了顿,又赶紧道:“好了,莫扯闲篇儿了。你现在就去崔耕的府上,和他商量商量,此事到底如何解决吧。毕竟,这聚丰隆也有他的份子不是?”
“我这就去!”曹月婵脆生生地应了声。
曹天焦道:“快去,快去,别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啦。另外……”
“怎么了?”
“你们今晚要是商量得实在太晚了,就莫回来了!你爹我啊,一辈子光明磊落,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你……老不修,没个爹的模样!”
曹月婵轻啐了一声,面带舒心的笑意,高高兴兴地往崔耕的府邸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