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这回崔耕终于沉住了气,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心里已经泛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他心中暗想,奶奶的,我今天还真算是来着了,竟然一连遇到两个日后的宰相。
如果说李林甫是史上有名的奸相的话,那这位张九龄可就是有名的贤相了。以至于他故去之后,唐玄宗选任宰相时,总要问一句:“风度得如九龄否?”
崔耕问道:“张九龄,刚才众贡士是如何难为你的呢?”
“哪里,是李兄弟说笑了。”张九龄微微一躬身,道:“在下年、轻狂时,对了几个对子,流传开去,以至于颇有“善对”的虚名。如今洛阳城内藏龙卧虎,就有不少人想考校在下一番,看看在下是否徒有虚名。”
“那结果如何呢?”
“呃……刚开始那几个对子,在下还能勉强支应,但最后一个对子,在下考虑了良久,直到现在才有些眉目。”
“到底是什么题目?”
“上联是:三光日月星。”
这个对联说起来,还真是非常有难度。三对应的必然是,“不是三数字”。但是,人家三光后面紧跟着日月星。你这个数字后面要跟着的事物,如果和这个数字对应,字数可就不对了。
不得不说,这些贡士里还真是藏龙卧虎,真难为他们想得出来。
当然了,这个上联虽然现在称得上绝妙,到了后世就成了烂大街的玩意儿了。
崔耕有意压服这些贡士,道:“这个上联还真有些意思,本官一时技痒,想出来一个下联。不如咱们一起写出来如何?”
“遵命!”
文人聚会的场合,当然不缺笔墨纸砚。不消一会儿,张九龄的下联就已经写好,至于崔耕的下联,也由韦什方代笔完成。
然后,两个下联齐齐公示,竟然完全相同四书风雅颂!
“妙啊,对的妙啊!简直是绝配!”
“正是,四书分别为风、大雅、小雅和颂,可不就是风雅颂吗?整好和日月星相配!”
“如此绝对都能对得出来,这张九龄真不简单啊!”
“还有更不简单的呢,人家崔考功是马上就想出了下联,而这张九龄却是考虑了将近一刻钟。谁高谁低,那还用问吗?”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场之人,都是对对子的行家,顿时议论纷纷,夸赞张九龄的文才,顺便对崔耕也高看了很多。
甚至有不少人心中暗想,世传崔英靠几首歪诗佞幸,恐怕实际上是陛下慧眼识珠,人家崔英的文才的确远在我等之上啊!
崔耕趁热打铁,道:“张九龄,你的“善对”之名,本官也听过。不过,光这一个对联就断定你的文才,似乎太过武断,本官还想考考你。”
崔耕身为知贡举,考察举子的文才,实乃天经地义之事,张九龄道:“崔考功请出题。”
“好,你听好了:“庭前种竹先生笋!”
张九龄稍一沉吟,就对道:“庙后栽花长老枝。”
崔耕笑道:“本官这上联的意思是,庭院前面种的竹子,先长出了竹笋。”
张九龄道:“在下这下联的意思是,庙后头栽的花,长出了老枝。”
崔耕又道:”我的上联还有一个别解,是说庭院种的竹子,长得不好,教书先生把它砍了,所以是:“庭前种竹先生损”。
张九龄微微一笑,马上接着说:“在下这下联也还有层意思,说的是庙后栽的花被风吹斜了,庙中长老用木棍把它撑起来,所以说:“庙后栽花长老支。”
崔耕哈哈大笑:“解的很好,但是,张九龄啊,你有所不知,我这上联,还有第三层意思,说的是庭前种竹子,教书先生询问别人,这是什麽原因?所以是:庭前种竹先生询。”
张九龄不慌不忙地道:“崔考功,您别急啊,在下这下联也另外一个意思,是说庙后栽上花,小和尚急急忙忙地去告诉长老,长老说我已知道了。所以是:庙后栽花长老知。”
“对得好,对的妙!今日牡丹园一对,当为千古之佳话!”
“一个对子都能搞出如此多的花样,服了!我算是服了!”
“今日张某人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矣!”
……
崔耕和张九龄二人巧用谐音,对答如流,都展现了绝高的文才。较量完毕,众贡士一阵轰然叫好。
可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道:“好什么呀?依我看啊,这二位的本事倒也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