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张易之陪武则天回宫。
张昌宗大排筵宴,一是为“崔英”接风,二是庆祝“崔英”得官,三是为他引荐自己的诸位心腹。
别看“崔英”和他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但在这年头的道德观念里,张昌宗帮崔英的官,就是崔英的再生父母。所以,张昌宗对崔英的忠心毫无怀疑。
啪!啪!啪!
张昌宗连拍了三下手,侍女穿梭不停,诸般珍馐佳肴流水价般摆在了几案之上。
他指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着紫色官袍的官员道:“崔兄弟,知道这位是谁吗?”
“下官不知。”
“其人姓张名锡,现在官居天官侍郎。”
崔耕赶紧抱拳拱手,道:“下官拜见张侍郎,以后下官也在天官任职,还请张侍郎多多关照。”
“不用请他关照。”张昌宗微微摆了摆手,略带得意道:“张锡马上就要经由本官举荐,升任凤阁舍人、鸾台阁平章事了。离着太远,他想关照你,也关照不着。”
“啊?”崔耕当然是认识张锡的,但是张锡升任宰相的事儿,还真不知道,忍不住惊呼出声。
张昌宗只以为是崔耕震惊于自己的权势,更加得意了,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当初的吉顼升任宰相,本官也帮了不少忙。崔兄弟,你记住了,只要真心为我的效力,我亏待不了他。就拿这张侍郎来说吧……”
然后,张昌宗让崔耕和张锡都坐下,慢慢讲述了张锡的一个故事。
前不久,张昌宗的弟弟张昌仪为洛阳令,求他办事之人,只要送上足够的钱财,没有不答应的。
有一次,有个姓薛的官员,拿着五十两金子和要求任职的文书拦住张昌仪的坐骑,要贿赂他。
张昌仪收下金子,把文书交给天官侍郎张锡。
几天后,张锡不小心,把那个文书丢了,便问张昌仪:“你让我升官的那个人到底叫啥名啊?”
张昌仪挠了挠脑袋,说:“我也记不得了,但咱们收了人家的钱,总不能不办事吧?那不就砸了招牌吗?这样吧,你看看有多少待提拔的薛姓京官,每个人给他们提一级,也就是了。”
张锡后来一查,姓薛的京官,总共有六十多人,就都提升了一级。
这事儿最终没瞒住,朝野上下皆知,张锡的名声一落千丈。不过,张昌宗确是因为此事,对张锡甚为欣赏,倚为心腹。
如今宰相李峤体弱多病,不断乞骸骨。张昌宗就准备让张锡任宰相,李峤退为成均监祭酒。
崔耕听完了,故作敬仰之色,道:“那下官为张常侍效力,岂不是日后也有望升任宰相一职?”
“那是自然。”张昌宗道:“你别看表面上,本官对付起魏元忠来缚手缚脚,其实这里面大有隐情。要不是一个意外,魏元忠早就完蛋了!”
“啊?”
崔耕做卧底,到底是为啥来的啊?不就是魏元忠一案吗?现在,张昌宗终于说到此案,他马上心中一紧,稍露质疑之色,道:“意外?什么意外?”
张昌宗喝了一杯酒,道:“当时,张说都已经被我说服了,要攀诬魏元忠。可是,就在他临近通天宫的时候,遇见了三个人:一个是本官的老仇敌宋,一个是殿中侍御史张廷,一个是左史刘知己。”
顿了顿,继续道:“宋说:“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以求苟免!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当叩阁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张廷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几说:“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张说被这三个人这么一通忽悠,才背叛了本官。”
又是宋的手笔,不愧是史上有名的宰相啊!
崔耕心中对宋一阵称赞,嘴里却道:“这宋实在可恶,下官必定想办法,将他除去,为张常侍出气。”
“宋的事儿不忙。”张昌宗摆了摆手,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魏元忠的案子,不知崔英你有什么破局之策没有?”
崔耕摇头,道:“呃……下官仓促之间,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可否容下官思量一番,再报知张常侍?”
张昌宗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不必了。你没有好法子……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