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乌龙山下,嘉陵江畔。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八百余人,从嘉陵江的一条条小船内走了出来。
这些人很明显地分为三股。
第一股,身着藤甲,动作整齐划一,没什么表情。这些人正是姚元崇书信一封,调来的州精锐官兵。
三十年前,州僚人作乱,姚元崇的老爹姚懿受命为州都督,七十余岁领兵出征,“结之以诚不以言,震之以威不以暴”,平定僚乱,还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自此以后,姚家在州的势力根深蒂固,其命令比朝廷派下来的州刺史都好使。这次李休的所为,虽有谋反之嫌,他们却毫不犹豫地听从。
第二股,,则是秘堂的人,这帮人俱着黑衣。虽然人数最少,却战力最强,更是李休这些年在秘堂培养的真正心腹。
最后一股,就是那些山贼水寇了。他们虽然人数最多,却服饰各异,乱乱哄哄的全无章法,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好在不知谁出的主意,左臂上都缠了一块白布,足以分辨敌我。
大约一刻钟后,才整队完毕。
在秘堂战部临时首领李青,山贼盟主左威,姚州官兵统领姚全的带领下,八百余人齐齐跪倒在地,道:“我部已经就位,请公子示下!”
月光如雪,凉风习习。
李休看了看身旁的佳人肖五娘,又看了看匍匐在自己身前的八百英豪,一股雄心壮志从胸前涌起。
他高声道:“武则天年老,时日无多。她死之后,武李两家必定大起干戈,生灵涂炭。谁能趁势而起,匡扶宇内,谁就是天下之主。我李休不才,当仁不让。事成之后,诸位就都是我的开国元勋。功名但在马上取,为了荣华富贵,诸卿随我来!
“愿为公子效死!”
众人答应一声,齐齐跟上,功夫不大,已到皇泽寺前。
其时已近三更,皇泽寺山门紧闭。寺庙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肖五娘有些紧张道:“怎么连个守门的兵丁都没有?会不会其中有诈?”
李休笃定道:“绝对不会。皇泽寺乃武则天的生祠,若是被毁坏了,崔耕就算把我等尽皆捉拿归案,还是罪责难逃。所以,他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必定是御敌于山门之外,而不是设下陷阱,诱我等入彀。”
他说这话时,声量甚高。一来,是皇泽寺距离利州有十余里,就算现在暴露了,城里也来不及派援兵过来。二来,是为手下们打气,毕竟干了这个案子,就相当于扯旗造反了。
然而,就在李休的话音刚落,众人还没什么反应之际
唰!
皇泽寺内,光芒闪烁,灯火通明!
紧接着,院墙上,无数灯笼火把燃起,把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门楼上,众多甲士的护卫下,有一身着绯袍的英俊官员当头而立,抱拳拱手,道:“李公子,别来无恙乎?”
“崔耕,是你?”
“不错,正是本官。李休,事到如今,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束手就擒?你想得美!”
李休身处逆境,竟出奇的冷静下来,道:“本公子一直注意皇泽寺内的动静。你在皇泽寺的人马,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人!要跟本公子这八百精锐相斗,还差得远呢?”
“哦?是吗?恐怕要让李公子失望了。本官这皇泽寺内,的确是只有八百人,但是……”
“怎样?”
“这还有皇泽寺之外呢?你看……那是什么?”
“啊?”
李休顺着崔耕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江之隔的乌龙山石壁上,火把已经连成了一线。
“杀反贼,杀一人得赏钱十贯啊!”
“冲啊,快冲啊,莫跑了贼首李休!”
“崔青天就在皇泽寺看着咱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
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李休明白,自己又是功败垂成,漏算了一招。
乌龙山石壁上,有佛像一万七千余尊,哪不能藏人?大云洞更是耗时三年凿刻,里面除了武则天和李治的雕像外,空间巨大无比。藏上一两千人毫无问题。
自己光顾着派人盯着皇泽寺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乌龙山的摩崖石刻!
这些人很快就能过江,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
这可怎么办?
李休心思电转,临危不乱,道:“好,好一个崔二郎。本公子承认,这次我又输了。但是……你也别想好过!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