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崔耕和封常清、周兴、宋根海等人取了马匹,赶紧出了庄园,直奔定州方向而来。
……
离开黑沙城地带,早有共济会二百骑兵早早在等候,已有多时。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有共济会二百骑兵的保护,崔耕在返回的路上,倒是没费什么劲,顺顺利利地出了突厥,进入定州境内。
……
定州唐县,唐河旁。
一个鸡毛小店中。
掌柜刘拱辰正挽着袖子,吐沫横飞,跟客人们高谈阔论。
“咱唐县可是好地方啊,谁生在这里,可算是前世积了大德了。”
“拉倒吧。”一个相熟的行商打断道:“你刘三郎开这个小店也就是混个嚼裹,说啥积了大德啊,没的让人笑话。”
“别抬杠啊。”刘拱辰道:“你觉得混个嚼裹简单啊,换个地方就是不成。比如咱们相邻不远的赵州,好家伙,几十万突厥人祸祸,别说嚼裹了,连小命都保不住。要我说啊,这都是帝尧保佑。知道帝尧是谁吗?就是……”
“行了,行了,都听你说过八百遍了。你们刘姓是出自尧舜禹中的帝尧,而唐县又是帝尧的封地所在,所以你刘拱辰也算圣人后裔。”行商不耐烦地打断道,“诶,刘三郎,这都几千年前的事儿了,扯得着吗?告诉你,这次咱们定州这次没遭兵灾,跟帝尧完全没关系,是崔青天的功劳!”
刘拱辰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跟崔青天有关。突厥可汗默咄本来就没真心实意和咱们大周和亲,准备使团一到了就翻脸。结果一看咱们崔青天啊,哎呦,可不得了,马上就被震住了,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他。突厥公主长得那么磕碜,咱们崔青天当然不同意啊。最后默咄没法子了,说本来我要派兵打赵州和定州的,你要是答应了,这定州就不打了。最后崔青天被逼着没办法,不得不舍身饲虎啊!惨,太惨了!”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行商取笑道。
刘拱辰又道:“等等,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依我看啊,是帝尧要保佑咱们唐县,才安排崔青天当咱们定州长史的。”
“擦,这马屁话你都能圆回去,我服!”行商无奈道:“那照你这么说,崔长史能从突厥逃出来,也是帝尧的功劳?”
“那当然了。”刘拱辰恨恨地道:“还有些不开眼的人说,崔青天是被突厥人放回来的,意在败坏咱们大周的江山。我呸!这种人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
行商微微一愣,道:“还真有人敢这么说?他难道不知道崔耕崔大人在咱们定州的威望?不知道在崔大人在咱们定州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尊崇?”
“有,前两天我店里还有一个呢。呵呵,这厮刚说完,全店的客人们便抄家伙上啊,要不是他狗日的跑得快,如今至少也得是个残缺之身。”
……
小店的角落里,一桌五人,正是从突厥返回的崔耕一行人。
他们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吃饭,所以小店掌柜和行商的对话,一字不落都钻进了他们的耳中。
黄有为低声笑道:“长史大人,看来此番去了突厥一趟,您这名望在咱们定州境内又是噌噌往上涨啊,实在是可喜可贺。”
崔耕没吱声儿,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封常清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
周兴微微颔首说道:“觉着不对劲那就对了!当日默咄可汗都答应不写信了,怎么定州境内还有崔长史被突厥人招婿的谣言出现?而且,我们此番马不停蹄回定州来了,速度够快了吧?但崔大人脱困回中原的消息,貌似比我们还要早到,呵呵,难不成这消息是自己长了翅膀?”
“周兴说到点子上了!”崔耕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赛修伦那老狗捣的鬼!这老家伙一边提前散布谣言消息到定州来,一边呢对我示好,请我到庄园饮酒。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在庄园里,阙特勤曾经说过,庄园里本来驻有五百驻军,后来是赛修伦将驻军调走,才让他决定那天起事行动!现在看来,这五百驻军并非调走那么简单,而是赛修伦故意为之的,他这要制造让我们逃走的机会啊!”
宋根海这时候也听明白了,骂道:“狗日的,这老小子还挺阴险的,先制造大人娶了突厥公主,成了突厥人女婿的谣言,然后故意让大人趁机逃走,制造被突厥人放走的假象。呵呵。这样既不得罪拉达米珠公主和默咄可汗,还能借咱们大周朝廷的刀将大人您除掉,真尼玛鸡贼啊!那眼下咱们是回定州城,尽快澄清谣言吗?”
“看来是不能回定州了。”崔耕摆摆手,沉声道:“说不定有来俊臣的人已经在府衙端坐着等侯着本官了,事到如今,咱们唯有先偷偷回安平,联系博陵崔氏。等什么时候,这官司能说清楚了,本官再现身。”
宋根海急道:“这种事总不能找默咄可汗出来对质吧?”
崔耕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赛修伦以为得逞,却不知本官还有底牌!”
封常清嗯了一声,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吧!”
周兴也是会意,高叫了一声:“伙计,结账!”
从袖兜里摸了一把开元通宝的大钱放在桌上,几人径直离店。
随后,几人乔装打扮,不走官道走山路,行踪隐秘地直奔安平县皇城村方向而来。
不出两日,他们便抵达黄城村外。
但是崔耕为防有孙彦高或者来俊臣的眼线在城里,所以几人不敢直接进城。
他们先在城外的民宅中躲藏了数日,才找了个空子,接触了一个出来办事的博陵崔氏子弟,最后是藏在几辆大车中,进了黄城村。
……
崔挹宅,正堂。
崔耕一入正堂,便见着堂中早已站着两名年轻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冲自己不迭挥手大叫道:“诶呀,哈哈,大哥,多日不见,你可想死弟弟们了!”
“是你们?”
崔耕也看清了俩人的面貌,颇为诧异地问道:“你俩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们不是该在长安呆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