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走出来一位约莫四五旬的中年人,自报家门道:“老夫王弘义,崔县令,你我虽未曾谋过面,但可是神交已久啊。”
是他?
何止神交已久,崔耕暗忖,你丫跟老子可是有杀子之仇啊!
王弘义一出场,崔耕对崔日用的事儿就差不多能理清七八了,笑道:“看来今日之事,也是王御史的手笔了,怎么着,设局抓崔日用这个废物,引我来这儿想干甚?”
“好,既然崔县令如此痛快,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扬州罗城的城墙,你得给老夫留一面!”
“嗤……王弘义你没病吧?”
崔耕大乐,道:“纸上画个大鼻子你好大的一张狗脸!你一个小小的侍御史也敢惦记这么大的工程,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嘿嘿,老夫当然算不得什么人物,“王弘义被崔耕这么嘲讽,也不恼怒生气,“口舌之利我不与你争。谁让崔县令有把柄在我手里攥着呢?”
崔耕微微一愣,道:“把柄?少唬我,老子能有什么把柄?”
“当然就是这位崔日用崔公子了。如果崔县令答应了老夫的条件,我就对崔日用这桩丑事守口如瓶。但要是不答应,哼哼,那就没办法了,我丽竞门就将他的丑事公之于众。本御史倒要看看,博陵崔氏的脸面往哪搁,你崔耕崔二郎又如何对列祖列宗交代?”
这计谋倒是挺毒的。
不过崔耕还是笑了,因为这有能耐我何?无论是崔日用,还是博陵崔氏,跟他有什么关系?丢得不是他崔耕的人,辱没的也不是他崔二郎的祖宗。
王弘义见崔耕不言语,以为得逞,咄咄逼人道:“本御史的要求,崔县令到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快些决定吧,本御史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崔县令,崔县令……小僧求见!”
正在这时,妓馆外面有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崔耕一听这声音甚觉耳熟,好像是慧明小和尚的声音。
当即,他对王弘义说道:“外头有朋友在找本县,兴许是什么急茬儿。你这事儿我一会儿再答复你,王御史,你先让外头那人进来。”
王弘义之前不让无关人等与崔耕进来,担心的是怕人多嘴杂,崔日用这桩丑事一旦传扬出去让太多人知道,就没了要挟崔耕的效果。但眼下崔耕既然要求领人进来,他也就不可无不可了。
不下一会儿,慧明小和尚就出现在了大厅之内。
现如今,南禅宗在扬州地界儿上,官府中最大的靠山自然是崔耕。离了崔耕,南禅宗在扬州境内根本玩不转,更别提跟北禅宗斗了。
前不久的小隐寺崔耕遇刺一案,也是将慧明小和尚吓得心惊肉跳,直呼好悬。
今天也是赶巧,他去城中某处大户人家讲佛弘法,恰好看到崔耕亲自带着几十名衙役出了县衙。
他当时就嘀咕,这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在后面紧紧跟随,待崔耕进了这家妓馆之后,按捺不住担心,走上前来,向宋根海等人询问究竟。
他一听,不禁数落埋怨起宋根海等人,里头不知是敌是友,你们怎么能让崔县令孤身涉险呢?万一真有亡命徒受了丽竞门的指使,再次刺杀崔县令可怎么办?
崔耕对南禅宗在扬州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太深远了,慧明小和尚自然不允许崔耕出现闪失。
思前想后一番,他便在妓馆外头赶紧高声大呼,要求见崔大县令。
崔耕听完慧明小和尚的来意之后,不由好笑,看来利益同盟这种事儿还真挺靠谱,连佛门中人都不能免俗啊。
寒暄一番后,小和尚问崔县令为何来此?发生了什么事儿?
崔耕也没打算对小和尚藏着掖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慧明小和尚听后,啪的一声轻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惊呼一声:“这世上咋有那么巧的事儿哩?”
崔耕好奇,问道:“什么情况?”
小和尚道:“是这样的,小僧昨日路过仁寿坊的时候,见过这位崔施主……”
他指了指正被五花大绑,一脸倒霉相的崔日用,继续道:“小僧整好看见崔施主被几个黑衣大汉,架上了马车,好像是被人劫持绑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崔县令莫要责怪小僧,当时他们人多,小僧一个文弱和尚,自然不敢上前搭救。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没有理会……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