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神爽捡起来一看,黄色卷轴的确还是黄色卷轴,但展开卷轴之后,黏在卷轴之内的白纸黑字已然不翼而飞了。
唐代的圣旨,并非是一张纸,而是由一副黄帛卷轴,内里黏裹一张朱砂御笔白纸黑字的敕书所组成。天子崇黄,故用黄帛卷轴体现皇家至尊。卷轴内黏裹的那层薄薄敕书,才是真正的圣旨。
如今没了那张敕书,又算得哪门子的圣旨?
饶是他犯下无数条人命,饶是他担任丽竞门江南总管多年,也慌了手脚了。
瞬间,他面色惨白,不迭大叫道:“这不可能!不可能!陛下确实是给我圣旨了啊,怎么会变成一副空卷轴?对了……我明白了……”
突然,孟神爽眼前一亮,道:“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圣旨了!韦参军……”
噗通!
孟神爽突然跪倒在地,膝行向前,哀呼道:“你若不信,尽可向陛下求证啊?”
“哈哈哈~~”
韦凑直笑的前仰后合,道:“孟总管,丢了圣旨的罪过也不小,你确定要认?”
孟神爽连连点头,道:“丢了圣旨这事儿,我认!我认啊!”
“那好,给他画供!”
待孟神爽签好了姓名之后,崔耕一把抢过画供,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嘴角抽笑道:“也不知丢圣旨这事儿是真的假的,韦参军,要不先打他五十板子?”
“我看行!”韦凑很耿直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招招手,两个虎背熊腰的甲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起孟神爽就往外走。
孟神爽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道:“韦参军,陛下的圣旨上说了,非左肃政台不能处置本总管,你要抗旨?”
韦凑笑吟吟地道:“一副空卷轴也叫圣旨?本官没见到圣旨,也不知真假。既然你签字画押认了此罪,那五十板子少不得。”
“对嘛,反正孟大总管皮糙肉厚,打不死人的!”崔耕道。
啪!
啪!
啪!
他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开始行刑。
除了板子落于皮肉上的声音外,还夹杂着孟神爽的呻~吟声,和阵阵痛骂声。
“崔二郎,你不得好死!”
“姓韦的,你要是真敢杀我,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变成厉鬼也不会……”
砰!
突然,一个沉闷的响声之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甲士走上前来,微微一躬身,齐声道:“卑职等一时手滑,不慎将人犯打死,还请韦参军治罪。”
“诶,也怪不得你们!”
韦凑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等乃大都督府亲卫,本就不善行刑。所用非人乃本官之过,与尔等无关,退下吧。”
“谢韦参军。”
随后,韦凑冷冷地扫了大厅中那些官员一圈,道:“尔等都看到了什么?”
这年头能当官的,哪个不是长了颗七巧玲珑心?很明显,这是韦凑和崔县令借故把孟神爽阴死了。但是,谁敢这么说?难道就不怕今晚步了孟神爽的后尘?
他们第一时间纷纷表示,韦凑毫无过错,只是孟神爽运气不好,加上平日里酒色过度垮了身子不禁打,才有此一劫。
韦凑闻言,与崔耕对视一眼,各有满意。
随即,韦凑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就替本参军和崔县令做个见证吧,在场官员皆来画供!”
一时间无人敢做仗马之鸣,纷纷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有了这么多人见证,孟神爽之死至少明面儿上,张潜能对朝廷有个交代了。
作为投桃报李,韦凑大手一挥,将这些识时务的官员全部放走。
……
待这大厅里没外人了,韦凑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圣旨,看向崔秀芳,赞道:“崔小娘子好手段。”
崔耕也早就明白,问道:“秀芳,你啥时候调的包?”
崔秀芳理崔耕,而是冲韦凑微微欠身,道:“雕虫小技,韦参军过誉了。”
说这话,她从袖兜里徐徐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道:“所谓圣旨,无非就是一副黄帛卷轴黏裹着一张御笔朱砂批示的白纸黑字。撕了这薄薄一层纸,还算什么圣旨?”
原来是崔秀芳在背对着孟神爽与崔耕等人,打开檀香木盒,取出卷轴徐徐展开之际,直接将黏裹在卷轴内的圣旨给撕了。
韦凑难得笑了笑,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某家也该回去给张大人复命了。”
崔耕也道:“也好,孟神爽尸首便由我江都县衙来料理吧!”
“且慢,先别急着走!”
这时,崔秀芳说道:“奴家这些日子潜伏如意楼左近,发现如意楼后面还有一个地方,防守特别严密,估计是丽竞门极为重要的地方。里面若是能找到丽竞门的罪证,兴许对你们有用处。”
“在哪?”崔耕问道。
韦凑一听,比崔耕还急:“劳烦崔小娘子带路!”
丽竞门家大业大,总部当然不能只有如意楼这么一栋楼。事实上,如意楼的周围大片区域都是丽竞门的产业。
崔秀芳说得地方就在如意楼后面有一座两层小楼,灰不溜秋,乍看还真是毫不起眼。
很快,崔秀芳领着崔耕一行人上了二楼,边走边说道:“据我这些时日的观察,这里平时进进出出至少有三十多个身手不错的护院,不过如今孟神爽一死,八成都跑光了。”
“不奇怪!”
崔耕耸耸肩道:“这就叫树倒猢狲散啊!”
说着话,他伸手推开了跟前的一道门。
门一推开……
嗖!
倏地,一道寒芒直袭崔耕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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