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性的战斗立刻结束，骨枪斩断挣扎的蔓藤，溅出漆黑的血。

眼前的岩本天吐着鲜血，被堕落女枪手刺伤肩膀，摔倒在唐泽跟前。

“···”

望着这名“忠心耿耿”的下属，唐泽遗憾起自己的天真。

【贪婪之种】就算妙用无穷，以他那时的实力也难以驾驭一名英雄级的德鲁伊。像岩本天这样的职业者，在挣脱“瞳石树”的束缚之后，凭什么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做牛做马？

真正的忠诚不在恭维上，获得两名特殊仆从之后，他才略微地察觉到岩本天的小心思。

正是因为他比瞳石树更通人性，才给了岩本天逃跑的机会。

“我很失望。”

他言简意赅，但失望指的是两方面。

一方面是岩本天强压【贪婪之种】的反噬，试图逃跑。

另一方面是这名德鲁伊自以为投奔半死不活的瞳石树，便能坐山观虎斗。

结果很自然，此等小聪明在力量之下无所遁形。

“大人，请，请杀，杀了我——”

岩本天悲哀地咳出一口血，将头埋在唐泽脚前的土中，他不敢抬头，担心【贪婪之种】的作用变强。

求死之志很明显，唐泽有些不明白，岩本天因“绿恶魔诅咒”能被瞳石树控制，却不能因【贪婪之种】而为自己效命，或许有什么关要他不曾了解。

人心变化无穷，这很有趣。

唐泽盯着脚边的岩本天，眯起眼睛，心道还可以最后试一试。

“你眼界太狭隘了，岩本天。”

极为标准的坎都拉斯语。

虽然只是虚张声势的话，但唐泽很明显地看见岩本天身体一僵。

“荣誉躲在力量的阴影中，咒骂与唾弃只是弱小者保护自己的武器而已。”

“没有价值的东西太多了，浮夸的名声，虚妄的歌颂，肮脏的正义等等，你我都清楚，追求力量的终极绝对不是如此。”

岩本天究竟是被荣誉与尊严束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再者，你曾经获得过的一切，都会被后来者继承，或被夺走。”

唐泽松开紧皱的眉，轻描淡写地道。

埋藏在阴影之中，岩本天的瞳孔猛然一缩，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

“萝格营地给你的只有这么多，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唐泽摆了摆手，“甚至更多，包括力量，包括尊严，包括荣耀，包括真理。”

良久，卧倒在地的岩本天抓紧地上的烂泥，又缓缓松开，随后开口道：“我所追求的终极，便是保护我的家人，这便是驱使我成为职业者，斩杀恶魔的根本源头。”

“您说的对，会有人继承我的，他让我很放心。很抱歉，大人···她现在很幸福，我亦是如此。”

他的眼角渐渐渗出泪水，带着痛苦与复杂，随着他用力握拳，夹杂在烂泥中的碎石块刺入掌心。

“感谢您帮我解除绿恶魔诅咒，给予我新生，但是，我已经报答了您。”

“现在我该遵守我从前的约定了：岩本天不能腐化成恶魔，哪怕成为了堕落者，也不能被阴影完全吞噬。”

唐泽所不知的是，这是岩本天和玛蒂加尔在成婚之际，于阿卡拉与天使石像前立下的誓言。

无论如何也要遵守。

“原来如此。”

唐泽低下头，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烂泥般的德鲁伊，不禁赞叹起他的意志与忠诚。

事实证明，【贪婪之种】的力量并没有失去作用，岩本天依旧对他忠诚。

只是他在某种程度上战胜了控制。

真正分析起来，爱情，荣誉，坚持，意志，这些都是他对抗控制的因素。

可最终，这名德鲁伊之所以战胜控制，将逃跑实践，同时在此时向自己求死亡，是因为他已经无所欲求。

名为岩本天的悲惨已经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

没有贪婪的情绪，【贪婪之种】的效用便被降到最低。

“感谢您的怜悯，大人。”

察觉到头顶上压力的减弱，岩本天欣喜地认为唐泽理解了他的坚持。

抬起头来，阴沉的雨天之下，唐泽的红黑交间的身影无比高大，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慑服力。

「新讯息：检测到该目标已种下【贪婪之种】，是否重复释放【贪婪投影】？」

「新讯息：技能【贪婪投影】释放成功，【贪婪之种】数量-1」

潮水般的黑暗席卷而来，岩本天惊恐地发现自己落入深渊，无数的漆黑之色将头顶的微弱光芒彻底封锁。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低沉的话语声。

“我不喜欢废话。”

“既然旧的岩本天死去了，你作为新的岩本天为我效命即可。”

···

平息完岩本天的叛逃，唐泽收获不少。

半死不活的僵尸树虽是瞳石树的分身，但没有智慧，只是像普通怪物一样，攻击附近的生物。

若是放任其成长，说不定又是一只新的瞳石树。

曾尝试着用威压收服，可惜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