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桌案镶嵌了墨玉,与那桌面齐平宛若一体,无非是盛夏将至,便与美酒清凉,镂空紫金香炉升起了袅袅的熏香,乃是采集鲜嫩的花瓣凝练而成,萦绕在松风阁之内,那烛光随着门窗的缝隙而摇曳,将包文正的背影投射在墙壁上。
那背影偶有晃动,却是仿若人的心思一般。
包文正一袭白色儒生长袍,头顶以蓝绸束发,因旬月的静养亦修炼了《明玉功》,故而原本蜡黄的肤色已然消散,此刻浓眉大眼且面如冠玉,原本温文尔雅的儒生气息中,又增添了几分英气,更显得卓尔不群的风采。
手持书卷端坐在桌案前,面色似乎沉静,却又近乎与肃穆,仿若有无尽的心事在牵挂一般。
今日为何邀月宫主会令自家与松风阁暂居,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则因昨夜朗月宫红烛初照,终究是未曾拜堂成亲,于理不合,故恐同榻而眠耳鬓厮磨;其二则是这松风阁临近孤星殿,若自家与怜星宫主当真有情愫,夜深人静之时便可一目了然。
今夜,怜星宫主必定前来松风阁,当面问自己一个明白,对此包文正心知肚明,但邀月宫主是否会暗自窥探,却是拿捏不准,但却要谨慎行事,不能令邀月宫主为之齿寒。
毕竟,那一朵“落红”,还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却是不可辜负这一片深情。
难,当真是难!
怜星宫主当面,要令其彻底明白自己的无奈和黯然神伤,令其彻底的对自己情根深种;而提防邀月宫主在暗中窥探,言辞之际又不能令其狐疑,近而齿冷生怒。
每一句话,都要一语双关,措词断然不可有半点偏差,否则这姐妹不但动手相残,而且即便是自己保住了性命,但系统的任务无法完成,三年之期犹若利刃高悬。
似有一阵清风拂过,松风阁的房门随即被吹开,而后一道身形凭空出现在眼前,正是那身穿皂衣的纤弱女子,手提连鞘短剑的怜星宫主。
一袭皂衣将本就婀娜的身姿勾勒的纤细可见,白皙的脖颈依旧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柔润,那面颊上浮现了更胜春花的笑魇,眼神中又蕴含着乍见之下的欣喜,和那淡淡的疏远,以及几缕狐疑的神采。
“怜星姑娘......”包文正眼神中随即浮现了如潮水般的神情,而后又无奈的黯然,单手按住了桌案,这才侧身站了起来,而后拱手施礼,说道。
怜星宫主瞧见了情郎那伤势未愈的行动艰难,心中已然升起了怜惜之情,但随即拂拭不见,而后轻抬莲步走了上前,却是单刀直入的问道:“文正,我先不问你如何受伤,也不问你为何一直在朗月宫,就问你一句话。”
“你可愿与我寻一处庄园,自此相伴终生?”
这一言,令包文正心中升起了寒意,对于怜星宫主的开门见山,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若是措词稍有偏差,便无法在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之间游刃自如,必定会令其中一人为之齿冷。
“怜星姑娘......”
包文正面色凄凉和落寞,但语调却依旧平和,叹息一声而后回道:“你风华绝代,这世间不论哪个男子,得知能与怜星姑娘相伴终生,纵使万刃加身,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包文正面颊上更显苦涩,眼神泛起了空洞,仿若浮现了与怜星宫主与庄园中相伴终身的欢悦,而后说道:“怜星姑娘对文正青睐有加,着实令小可为之......。”
将话语顿了一顿,面颊上浮现了感动的神色,仿若已然感动的难以出言,语调略微放慢,乍听起来依旧是平缓。
这两句话,皆是一语双关,因为面颊上的表情不同,而令房内的怜星宫主和房外窥探的邀月宫主,各自会理解成不同的意思。
怜星宫主的面颊上浮现了柔情,此刻已然听到了最想听的话,情郎这两句话便是最深情的感触,也是对自己的作答,慢步上前伸出了纤细的手臂,将情郎拥在了一起,而后樱唇犹如蜻蜓点水,吻上了面颊。
即便是邀月宫主可聆听到百丈之内的飞花落叶,却也瞧不见这房内人的身形,只因包文正早就将灯烛放在了外侧,背影决计不会投射到窗纸上去。
包文正伸出手臂揽住了怜星宫主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深情的凝望着,仿若怀中人便是独一无二,便是这世界的全部,而后也轻轻的吻上了怜星宫主的樱唇,也如蜻蜓点水般一般。
“我会告知侍女闭关静修,明晚子夜,我们逃出移花宫,一生一世再也不分离。”怜星宫主的身躯埋在了包文正的胸前,聆听着情郎那平静的心跳声,将心中最后的疑虑也尽数驱散,轻启樱唇却以“传音入密”说道。
包文正点了点头,而后再次吻住了怜星宫主的樱唇,以一吻作了回应。
怜星宫主犹如喝了蜂蜜一般,布满红霞的面颊上,露出了一丝羞臊,而后温柔的将情郎搀扶坐下,附身下去将包文正的长衫撩开,轻轻的抚摸那大腿上的创伤,而后露出了心酸的苦涩,张口欲言。
一只食指挡在了怜星宫主的唇边,而后露出了幸福即将来临的笑容,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你无碍吧?”,只要一句柔情的关切之言,就会前功尽弃,邀月宫主势必会立刻察觉,随即破门而入,当面锣对面鼓的细说端详。
届时,如何作辩?因此这句话,不能让怜星宫主说出来。
“我不能待太久,恐邀月起疑,明晚子时。”怜星宫主虽是心有不舍,但为了明日的远走高飞,为了日后的举案齐眉,也唯有以“传音入密”说完之后,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怜星宫主的《明玉功》仍旧是差邀月宫主一线,因此但凡是紧要的话,皆以“传音入密”作言,生恐行踪泄漏,惹出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