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见袁可立不接话茬,左顾而言其他,“松江旧称云间,这署衙有日河抱于府衙之南,月河环于其北,曾有形家(风水先生)言此乃‘日月夹照,官多廉明’。【零↑九△小↓說△網】”
袁可立就任已两天,署衙前后当然有所了解,知其大厅曰承宣,后堂名忠厚;承宣之东阶为推官厅,厅北为经历司;承宣之西为永丰库,库北为照磨所;承宣之南,东廊坊为堪合、吏、户、礼房,西廊坊为承发、兵、刑、工房。忠厚堂之后为知府宅,知府宅左右分别为同知宅,再之后为通判、推官、幕僚等宅邸及銮驾、架阁等库。
“年兄提点,弟必铭记。”袁可立心想,我可不是下来捞银子的,解释道,“弟此行乃奉旨于松江增设市舶司,以解辽东燃眉之急,初到贵地,还望年兄多加指点,以求事半功倍。”
“司丞可常在御前,前途不可限量,礼卿兄这又何苦啊!”董其昌押了一口茶,对袁可立行为颇为不解。
袁可立和董其昌的认知各有不同,苦笑道,“人各有志吧。”
董其昌看看左右并无他人,吐出埋藏在心里的话,“内忧外患,恐非人力之所及。”
袁可立知他说大明气数将尽,乃诛心之语,为防隔墙有耳,笑道,“事在人为嘛,弟刚到松江,不知松江之‘忧’在何处?”
“立天子以为天下也,非立天下以为天子也,立君以为国也,非立国以为君也。”董其昌抛出自己的一贯论调,细数松江之弊,“松江役繁赋重由来已久,今日辽饷、明日练兵,加派日繁,小民因重力不支者,相牵逃里(里甲)投献官宦,避家如仇国也。”
袁可立面色凝重,“建奴犯边,加派在所难免,非松江一地,全国亦然。”
“桂惠二王之俸,户工二部加派,近言又欲停宝泉局,全赖边患乎?管仲曾曰:衰世若有余,非有余也,(上)嗜欲多而民心躁也,其吾松之谓?”
袁可立摇摇头心忖道,减免赋税在当下根本不可能,也知其书生意气,至交好见友之故才口出‘狂言’,但如在谈下去便是务虚了,便岔开话题问其松江赋役实情。
董其昌也是地主,对此等了如指掌,便娓娓道来。
松江府除品质最佳箭子稻外,更有香稻、红莲稻、大小麦、黄豆等农作物,又有吉贝(木棉花,花黄如葵)、抹绒、桑松等经济作物,水果有金桃、樱桃、橘等……
因物产丰富,又是产粮区,故而田赋较高,全熟田(低薄田、新荒等田按1.5:1,2:1等折算成熟田)每亩可产粮2石3斗左右,科正粮2斗4升5合,加耗1斗2升(中乡加7升5合,下乡3升),合计占比15%,算上临时加派的辽饷、练兵等项约占比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