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来确有此事,那我就放心了。”西李说完,看着忙进忙出搬东西的一众人等,按下心里的失落,换上有些勉强的笑脸,问道,“哎,要不是媞儿还小,我也不会坚持的。现在,这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哥儿,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来?”
叶响觉得这么大的宫殿作为寝宫太奢侈,就一直盘算着像后世一样,住到布局更加合理的养心殿去,“姨娘,我不准备搬到这里住。”
“那你……”
“姨娘,您先别急。我是这样想的,目前三大殿因国库空虚无法动工,这两日在文华殿接见群臣时觉得里面都伸展不开,有些局促。我就想暂时把乾清宫作为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之正殿。至于寝宫,就选旁边的养心殿好了。”
西李面色不愉,心里不爽,心说你不搬进来还催我们这么急,“哥儿,这乾清宫向来作为天子寝宫,外臣出入恐怕有些不妥吧!”
“恩,我也想过,就把通往交泰殿、坤宁宫和东西六宫的门堵住就可以了。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待三大殿重建之后再恢复如常。”
西李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如今财政窘迫呢,朱常洛在位时就埋怨文华殿太小,没有皇家气魄,让户部掏银子修三大殿,李汝华也还是各种理由搪塞,最后反倒要从内帑往外拿银子。接着又一想,这个烂摊子就留给朱由校去头疼吧,自己还是不要争了,免得到时杨涟之流又要口出恶言了。
“哎,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西李本也没有雄心壮志,不过是受郑贵妃的蛊惑较多,才想垂帘,现在大势已去,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想到自己今后的处境,便问道,“那封妃之事?”
“这个得一步一步来,姨娘稍安勿躁。礼科李若圭曾上书说孝端显皇后、孝靖皇后尊谥尚未举行,封郭元妃、圣母为皇后俱未告竣,姨娘册封之事得往后推一推。不过您放心,我许诺的就一定会兑现的。”
西李也知道急不得,熬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她见再无话可说,便起身说道,“哥儿,那就这样吧,我就去奉宸宫了。”走到门口后,她又回头叮嘱道,“希望你不要食言,以后多关心关心由检、媞儿他们。”
叶响也站起身,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的,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姨娘不说,我也会保护他们的。”
西李顾虑的事再次得到确认,眉头这才终于舒展开来,点点头,然后才带着宫女王养花离开,步履仿佛轻盈了许多。
送走西李后,叶响乾清宫见人多嘈杂,不想多呆,便带着王承恩向西出月华门,来到一直空着的养心殿,了解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的居所。
通往养心殿的门叫膳厨门,即遵义门。门内即司礼监掌印秉笔之值房,值房南边之后尚有大房一连,紧靠隆德阁后,是宫中膳房;北边即养心门,门内向南者就是养心殿,殿东边的配殿名履仁斋,西配殿叫一德轩,东西配殿之后分别有围房。
养心殿的后殿叫涵春室,后殿之东为隆禧馆(清称为体顺堂,即悬挂“又日新”的皇帝临幸后妃之所在),西边是臻祥馆(燕喜馆)。
叶响前前后后打量一番之后,对卢受说道,“这里结构紧凑,配置合理,本宫很喜欢。司礼监就赶紧找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收拾吧,大典之后我就搬过来。”
卢受身为司礼监掌印,其值房就在殿外,所以对立面的情况颇为熟悉,便问叶响有什么要求。叶响按照记忆把清朝对此的布置大概描述一边,让他派人先布置起来,至于以后觉得不适应再改动不迟。
卢受一一记下之后问道,“殿下登极大典是准备设在乾清宫吗?”
“对啊,刚才给姨娘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布置就按以前皇极殿的规制吧,至于具体细节,你和礼部的官员商量决定就可以。对了,伴伴呢?怎么没见他人?”
王承恩见卢受摇头表示不知,上前回复道,“王公公出文华殿时被方阁老叫住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叶响能看出来王安和朝臣走得比较近,只是不知道他是打心底亲近还是别有所图。本是想问内帑的银两盘点出来没有,见他不在,沉默片刻后对王承恩说道,“哦,我知道了。那你记一下,皇考陪葬之物,除按照规制的东西外,乾清宫皇考所用过的私人喜欢的东西都一并陪葬吧。”
王承恩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啊,殿下万万不可啊。”
叶响摸摸头,盯着王承恩,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可的?”
王承恩没有注意卢受强忍笑意的制止眼神,“殉葬制度早在英宗睿皇帝(朱祁镇)之时就废除了,若让后妃殉葬,恐怕会让后宫人人自危啊?还有朝臣……”
叶响立刻明白王承恩这老司机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打断想要继续的大道理,高声说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后妃殉葬啦。啊,你……我说的是东西,东西懂吗?姨娘是东西吗?呸,我是指皇考用过笔墨、酒具,穿过的衣服、喜欢的珠宝等物件,这下明白啦?”
卢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王承恩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不敢正视叶响,低头盯着自己的鞋,臊红了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