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宽敞的雅间里面,灯烛明亮如同白昼,席桌上菜肴丰富,酒也是陈年的状元红,而且杯盏盘碟俱是上等的白磁彩釉,又有酒店侍女替各位宾客送上热巾擦手,热烫漱口,到底是京都大酒楼,气派非同凡俗。
宴席即开,酒过三巡,菜品五味,五捕飞捕们就开始频频向剑南虹,姜夙愿敬酒,气氛也轻松热烈起来,俩位公子的神勇胆识他们是见识过的,内心里面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自然由衷地敬酒,以示敬意。
曲玲儿独自一个人也由店家奴仆带领来到雅间,她告诉剑南虹,普海大师回话,他们是方外之人,不喜欢凡俗的应酬热闹,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前去吩咐他们就是了,剑南虹只好与姜夙愿相视苦笑一下,表示理解。
酒宴继续,主来客往,酬酢密切,好在姜夙愿酒量大,替剑南虹,曲玲儿挡了不少的酒,众人喝得豪性唤发,激情万丈,栾天豹与五位虎捕确实见识了一回浪子大侠的酒量,直到丑时初更时分,栾天豹与五位虎捕已经是语无伦次,东倒西歪,酒宴方才结束。
第二天一早,剑南虹还是独自一个人骑马前去玉渊潭的西泠楼,察看欧阳金珠的伤势,欧阳金珠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南秀公子百般温情,殷勤柔顺,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或许她此时正在深深的懊悔当初的选择,又或许她此时正在努力想弥补挽回当初的过失……
少公子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也是柔肠百转,其实他已经对她消除了恨意,但是要再次接受她,忘记所发生的一切,像当初一样的投入,他已经没有了激情,他心中那点痛处依旧隐隐生疼。他想;‘最好自己只做她的须眉知已,她也只做自己的红颜知已,否则弄不好自己就是第二个伤心浪子,封闭心扉,孤寂一生,他不想那样……’
“描凤哥哥,小妹整天躺在床上无聊极了,小妹想看看外面湖上的雪景,你抱小妹出去看看吧!”欧阳金珠忽然对剑南虹提出请求。
“这——”剑南虹一时语塞,有点手脚无措,男女毕竟有别吗,况且他也怕与她肌肤相处,自己内心的防线被她融化瓦解。
欧阳金珠似乎看透他心思,‘扑哧’笑出声来道;“南虹哥哥号称南秀公子,果真是酸楚迂腐,书呆子气重,你就把我看成是你的妹妹吧,妹妹在病中恳求哥哥,哥哥会不答应吗?”
剑南虹无语反驳,涨红着脸,他镇定一下情绪,还是走到欧阳金珠床前,掀开被褥,轻盈地抱起欧阳金珠,欧阳金珠也顺势张开两臂紧紧地缠住剑南虹脖子,浓浓的馥郁香气直扑鼻观,少女娇嫩的躯体柔滑丰腴,几乎没有骨头一样。
外面的景色一片皆白,树木和大地都被白雪覆盖,连湖水面都积上一层薄薄的冰,天地溶为一色,一片苍茫的银白世界,分外妖娆,美丽壮观,欧阳金珠静静地依偎在剑南虹怀抱里,她面颊桃红,波光迷漓,长长的睫毛时时跳动,她很满足这样的现状,似乎又在憧憬未来,浮想联翩。
美人在怀,剑南虹内心也是心猿意马,忐忑不安,目睹眼前的雪景,他不由想到;‘要是当初没有天龙公子出现,欧阳姑娘选择了我,我想我现在应该会很幸福的……’
晌午时分,欧阳金珠吩咐手下侍女为剑南虹准备了一桌酒菜,以表示自己的谢意,剑南虹宛言拒绝道;“欧阳姑娘,你体内伤势虽然已经无大碍,但是体质与内在培元还没有恢复如常,不宜起身下床,学生午后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不在这里用膳了,不过学生答应你,过两天你恢复如常,能够起身下床,学生一定陪你好好喝台酒表示庆贺。”
欧阳金珠善解人意,莞尔一笑道;“公子有事只管去,但是公子不管有多忙,请每天早上都来陪陪小妹,拜托啦!”余音绵延清脆,颇含难分难舍之意。
剑南虹赶回到萍聚客栈,姜夙愿与曲玲儿几个人刚好要动箸用饭,见他回来,店家掌柜忙为他添加碗筷杯碟,待剑南虹落座,姜夙愿为他斟满杯中酒,关切地问道;“欧阳姑娘伤势如何?”
剑南虹浅抿一口酒,叹口气回答道;“这几天恐怕还不能够起身下床。”
“哦,”姜夙愿也喝一口酒,惊讶地道;“以公子深厚精湛的内功为她疗伤后,都还不能起身下床,足可见欧阳姑娘确实伤得不轻,那西门小子也够下得了手,实再可恶!”
曲玲儿斜瞥一眼剑南虹,抿一小口酒,没好气地道;“那倒未必,听传说艳香公主的‘霓裳飞天诀’也为正宗的一流内家功夫,堪称武林一绝,哪有那么不经打的,她分明就是撒撒娇,玩一点女孩儿家的心计,也给公子一个机会,让公子现现殷情,好生抚慰她,再续前缘。”她口舌灵巧,言词犀利,一副不饶人的样子。
剑南虹哪里敢与她斗嘴,赶紧端起酒杯对她赔不是道;“好了,小兄弟,学生给你赔不是,其实学生也是无奈得很,这种事情逢都逢着了,学生怎好撒手不管,就当是尽一般江湖侠义吧。”
见剑南虹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曲玲儿女孩儿的虚荣感得到一阵满足,她喝完杯中酒,语气也软和下来道;“其实不怪小妹数落你,就算尽江湖侠义吧,你已经不惜自身的真气内元为她疗好伤势就行了,也犯不着还要天天去陪她,想当初她是何等的无情与冷酷?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吃锅巴哪能围着锅台转。”
姜夙愿在一旁苦涩地笑笑,忙插开话题道;“咱们赶快用饭,下午去校场瞧瞧英雄大擂,在下想关东六豪也应该到达了,还有那逍遥帮主与那位铜钟小兄弟也应该到喽,真有点想念他们……”他停住话,忽然剑眉紧蹙,星目放光,口里继续喃喃道;“英雄大擂已经开始好多天了,天下各路英豪也应该陆续到齐啦,哼,在下真想看看北满黑龙门到底来了些什么狠角色?”
几个人不再说话,匆匆用过饭,然后纷纷跨上坐骑,径直取道前门校场,到达校场擂台外面,这里比前几天更加热闹拥挤,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雕花车辆和坐骑,几个人下马,曲玲儿的丫鬟使女忙将众人的坐骑牵去马棚处暂存放,缴付了散碎银两费用。
擂台下人山人海,喧闹沸腾,几个人挤进人群里面,来到离擂台不远的一个地方,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观看擂台上的一切,几个人固定下来,这才汇聚精神往擂台上观望。
擂台上,俩个人正交手激烈,一个中年汉子使的是一手中原的霹雳炮锺,拳路大开大合,饱满沉猛,有开碑裂石之势,另一个却是少年劲士,一双拳急迅快捷,神出鬼没,套路有些刁钻怪异,不像出自中原路数。
剑南虹不由往擂台右边的环型台上望去,只见少林派僧人旁边多出了六位身着绣有太极图的浅灰色劲束道装的道士,他们中人或须眉飘扬,儒雅闲定,或清秀俊朗,傲岸脱俗,有鸿振鹤飞的超凡大家气质,不用说,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仔细分辩,洛阳城龙虎山庄见过的玄清道长,这次在皖中凤凰山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玄叶,紫云道长也在其中,而且‘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也和这些人坐在一起,看来他一定是向少林派递交了铁佛令,所以才与少林僧人们汇合在一起。
姜夙愿附在剑南虹耳畔轻声道;“少林僧人已经与武当派汇合了,咱们也要想办法与他们汇合……”
擂台上,中年汉子和少年劲士忽然各自跳出阵圈,退身在一旁,略作停顿,他俩人是想换一口气,稍作休憩再继续比武搏击,剑南虹几个人在擂台下才看清楚那少年劲士,圆眼浓眉,白绫软绸巾包头,左耳旁斜插一朵火焰般的英雄花,不停地颤抖,不是别人,正是关东六豪之末‘神拳小太岁’尉迟冲,剑南虹一看见他,顿时高兴得忘乎所以,扬起手臂就要呼唤他的名字,不料,背后一只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剑南虹顿时一惊,忙回过头来观看,拍他肩膀的人一身紧束的褐黄色劲衫,头扎英雄结,体形瘦健,目光炯炯,悍气逼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关东六豪中的五豪‘旋风雕’朴骞,他身旁边站立着身躯壮实,熊腰虎背,团脸饱满,一副参差不齐,如铁丝般错乱的连鬓胡须的四豪‘铁膂熊’臧恒义,另外有三位汉子,却陌生扎眼。
朴骞笑呵呵地拱手揖礼道;“南秀公子,姜大侠,曲侠女,没有想到洛阳城匆匆一别,今日在此又相见了,想煞在下啦!”
剑南虹忙抱拳回礼道;“学生们也想念兄长们,不知兄长们来京都几天了?”
“哦,来了几天了,顺便游览了一下京都的各大景色,看了看中原各门武功的技艺,真是让人大饱眼福,”朴骞回答道,随即又指着身旁的三位陌生汉子引荐道;“我关东六豪之首大哥‘震天雷’祁东虎,二哥‘月前无影’施灏,三哥‘钻天隼’崔远鹏。”
“震天雷”祁东虎,体形高大,腰圆膀阔,眉堆乌云,环眼滚圆,隐**光,颌下密浓的寸短胡须盘腮络耳,更增添几分豪猛之气,粗犷雄浑,竟有狮立之威,‘月前无影’施灏,身躯略瘦,条脸清癯,双臂奇长,有猿跃之姿,使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是擅长轻功之辈,‘钻天隼’崔远鹏,五短矮小,群肌饱满,目眸锐利,敏捷精悍,三个人豪气逼人,不愧‘关东六豪’之称。
目睹关外的奇人异士,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也觉得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上前行礼相见,并各自报出名号。
臧恒义见状,马上向擂台上扬手吼喊道;“老六,别打啦,快下来!”
擂台上的尉迟冲听见四哥呼唤他,立刻向对手发出一式虚招,趁对手躲闪之际,一个纵弹从擂台上直跃而下,身躯直落在人群里的臧恒义呼喊处,一见到剑南虹几个人,更是喜出望外,上前亲热起来。
擂台上的中年汉子正斗得兴头大起,一时间不见了对手,急得直跺脚,正要怏怏退下,一声锣响,通判手又报出新的参擂者姓名,新到的参擂者马上又与中年汉子交上手,‘咚咚’的鼓声中,比武继续进行。
姜夙愿见大家情绪高涨,忙拍拍尉迟冲肩膀道;“这里拥挤嘈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尉迟贤弟,你们住在哪里?干脆到你们的住处拿上行李,一起搬到在下们住的地方,再慢慢叙谈。”
“如此正好,兄弟也正有这个意思。”尉迟冲一面回答,一面挽起姜夙愿手臂,另一手就开始分开人群往外挤出,众人都随他俩人一起往外挤出。
他几个人竟然在密集拥挤的人群里面,又是吼喊,又是大声谈笑,完全当那些拥挤的人们不存在,动静太大,立刻引起满场的注意,擂台右边环型台上坐着的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迅速站立起一个人,不停地朝这边张望,却是六大清羽士中的年青佼佼者紫云道长。
姜夙愿边挤边回头望了一眼,对剑南虹戏笑道;“剑公子,你看你师门中晚辈还惦记着你这个小老人家哟!”
剑南虹也回头望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众人挤出人群,从马棚处牵出坐骑,再到关东六豪的住宿处拿上行李,退掉房间,一起来到萍聚客栈,店家掌柜与小二见新添了客人,忙为众人栓好马匹,安顿好房间及行李。
众人一番忙碌后,都来到大堂里坐定,店小二又为众人沏上香茗,祁东虎忽然站立起身来对姜夙愿抱拳行礼道;“在下常听我四弟,五弟,六弟说起,浪子大侠,豪纵奔放,百坛不拒,千杯不醉,乃真正的性情中人,今日有幸相逢,怎可无酒?所以在下提议,上两坛好酒,咱们以酒代茶,边喝边聊。”
“好!”他话音未落,曲玲儿早就拍掌叫好,她童趣未泯,本来就喜欢热闹,这种场合更是要以酒助兴,她偏头对店家掌柜大呼小叫道;“掌柜,上几坛好酒来!”
掌柜见状,忙上前应承道;“好,客官们少待片刻,奴家这就安排几样下酒的菜。”
祁东虎摇手阻止道;“此时不过申牌时分,肚腹还没有饥饿,菜就不必要了,大坛酒,大海碗只管上。”
少时,店家掌柜与小二还是为大家端上来一些酱驴肉,卤肝舌,五香豆干,盐水花生一类下酒的菜,每人面前放一只大海碗,开得几坛陈年佳酿,又为每人碗里斟满酒水,大家几大海碗酒水下肚,豪兴倍添,话匣子也打开,从关外辽东的武功路数到中原的内外技击,从飞镖暗器到十八般兵器及各种外门兵刃,各类江湖野史,武林轶事,无所不谈,其实辽东数省一直为明朝统辖属地,直到女真族兴起后才分割出去成为大清帝国,但是它的风俗文化都受明朝汉化熏陶,与中原相近。
大家正海阔天空谈得高兴,喝得性浓,大堂店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黑色的包巾与劲装,薄底快靴,精神饱满,却正是五虎飞捕中的‘追魂阎罗手’鲍昆。
鲍昆进门一看众人正喝得高兴,虽然只有几样简单的菜品,不禁笑着打趣道;“诸位,寡酒难喝呀,还是留点余兴晚上喝吧!”说完,拿出一个大红请帖递给姜夙愿道;“今晚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宴请诸位,太白居大酒楼作东,这是朱大人的请帖。”
姜夙愿接过请帖,乘着酒性也哈哈打趣道;“这朱大人也太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草野庶民,带句客气话就行了吗,干吗那么破费?”随即又吩咐店小二替鲍昆拿来碗筷,再把关东六豪一一引荐给鲍昆。
太白居大酒楼坐落紫禁城旁边的繁华地段里,楼宇巍峨,金碧辉煌,气派非同寻常,它其实是皇亲国戚和显赫的达官贵人交际应酬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来不了这里,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关东六豪在锦衣卫隆重的列队恭迎仪式下,鱼贯走入酒楼。
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满面红光,盛情地迎接宾客,显得异常的兴奋和激动,他手下的正副统领杜刚,严铁城以及栾天豹,五虎飞捕和上次前往江南金陵城押送军饷银两的京都镖局局主与成名的武林高手作陪,宾主纷纷行礼问候,不熟悉的也各自呈报名号,随后依序入座。
雅间店堂特别宽大,描金涂彩,精致华丽,铺下十多桌海席,而且席桌旁边还有涂脂抹粉的佳丽美女,红牙象板,为宾客们妙声轻歌,拽裙起舞,让人有梦魂牵绕,疑是人间天堂的感觉。
群英聚宴,海味山珍缤纷呈献,觥斜觞倾,琼浆玉液如悬瀑长流,主宾之间,敞开胸怀,淋漓畅饮,碰杯对盏,酣然鲸吞,喝得大家言情四溢,豪气干云,直到半夜时分,醉倒主宾之间的大多数人,大家虽然余兴未尽,还是依依不舍地作罢。
关东六豪中醉了四个人,曲玲儿自然醉了,剑南虹也已经是醉眼朦胧,只有姜夙愿仍旧是那副似醉非醉的样子,众人回到萍聚客栈,六豪中人自然去照顾他们中醉了的人,曲玲儿也有侍女丫鬟伺候,剑南虹与姜夙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亮灯烛,掩好房门。
剑南虹倒在床上,酒意轻涌,有点头晕眼晃,但是头脑特别的清醒,一点儿没有睡意,他不禁偏头对另一张床上姜夙愿问道;“兄台,咱们此次去与少林派汇合,少林派会不会因为咱们曾经去少林寺搅局而对咱们的存见,或者不与咱们汇合,或者故意为难咱们?”
姜夙愿以手抱头,思索一会儿回答道;“应该不会,他们此次出山,必然会得到方丈长老的嘱咐,当以江湖武林大局为重,不过听说少林派此次出山的首领罗汉堂首席金刚弟子了空,他一身武功虽然得自方丈长老嫡亲传授,但是名誉上他还是达摩堂首席大师圆通的弟子,他师傅因为咱们而受到处罚,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忌恨?还有他毕竟年青气盛,只怕事后听说公子一介弱书生胆敢独闯他们的天下第一劲阵五行罗汉伏虎阵,而且他师傅及四位师叔竟然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擅自请动镇寺宝兵金刚大乘龙……在下想那小子心中一定不服气,见到公子后,一定会想方设法与公子交手教量。”
剑南虹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他不怕与了空比试教量,只怕交手后误会更加深,想到此不由重重叹息一声。
姜夙愿忽然翻身坐起来道;“公子不必忧虑,这种事情到时相宜行事,酌情处理就是了,应该不会影响咱们与少林派的汇合,其实少林寺的大劫数就在眼前,天魔神秘宫的乾坤神秘人迟早要与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一战,事关少林派荣辱成败,也关系到武林白道正义的命运……公子还记得在少林寺密室里面,弘丰方丈的一席话吗?事后细细琢磨推敲,只怕当初确实冤枉了武林三老中的楼外楼人越西楼前辈,也连累了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和山外山人宇闻野鹤前辈,还有好多少林派与其他各门派的人,听传闻越西楼前辈的后人,也就是你们四大公子中的血狼公子,他曾经被少林派和其他门派围追堵截,被逼到一个狼群出没的地方,也被狼救了下来,又与狼群生活在一起,后来逃往海外东瀛国,所以他号称‘血狼公子’,试想,冤案造成,好多条无辜的生命,更有逼人与兽为伍的屈辱,在下想,那弘丰方丈长老心里不知有多内疚,他肯定原谅不了自己,他是得道高僧,心存积愧,一定寝食不眠无味,终日惶惶不安,要不是为对付天魔神秘宫,只怕早就引咎辞去掌门一职,他这样的心态又如何能够面对强大暴戾的乾坤神秘人?就算那时公子替少林寺挡住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少林寺最终还是必败无疑……”
剑南虹也翻身坐起来道;“王剑的凌厉霸道,宇内罕见,要不是崂山太清宫的太清道长不惜以自己的一条性命相阻,此时只怕山东,河北,河南数省已经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中原武林一片瘫痪,现在看来不用说,血狼公子返回中原后得到的血盟单肯定是天魔神秘宫伪造弄假的,其目的就是借王剑替他们铲除各省的武林白道势力,太清道长的一条性命也死得有价值,挽救了无数的生命。只是听兄台说来到也令人担忧呀!学生就算勉强抵挡住武林王剑,可谁又能够敌得住乾坤神秘人?掌门方丈的状态欠佳,其余四大长老只怕也难胜任,在与西域幽灵宫新宫主西门百丈崖一战中,主持弘智长老就显得迂腐古板,太过仁厚柔慈……少林派真的是后继无人了吗?”
姜夙愿看他一眼,又继续道;“若与武功而论,弘丰掌门与主持,监寺,戒律堂执法,知客堂司仪长老的武功本应该不弱于乾坤神秘人,但是皆因为他们的修为太高深,胸襟清澄,全无一点击杀伤生的念头,所以面对凶残暴戾,而且狡诈诡谲的魔头,很容易吃亏,公子你也见着的,那弘智长老与西门百丈崖一战,就吃亏在不忍心伤害幽灵神鹰那两个畜牲而败给对方,所以少林寺要想战胜乾坤神秘人,没有多少胜算,少林派如果后继有人,名蜚海内的一代佛门宗主也不会在少林寺密室里开口求公子相助,弘丰掌门长老是深知这点的,除非……”
“除非什么?”剑南虹见他忽然停住话,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姜夙愿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星目晶亮,似以下定决心似的才说道;“除非公子能够担任更大的道义,由公子对付乾坤神秘人,少林寺或许尚存一线生机。”
剑南虹没有想到姜夙愿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愣住,片刻后,他又忧心忡忡地反问道;“为武林道义,学生自然会不计生死成败,由学生对付乾坤神秘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武林王剑谁来对付?”
姜夙愿昂起头来粲然一笑道;“公子不要怪在下胡乱推荐,其实公子在少林寺独战五行罗汉伏虎阵时,那种从容镇定的神采风姿,波澜壮阔的绝妙身手,还有在金陵城柳公府里孤胆迎战虎啸寺的五虎联珠阵,偌大的,几百斤重的石球在公子身上竟然如附身的玩物一样,并用真力无声无息地将它震裂成数大块,说真的,公子是在下生平见过的最神勇的高手,由你对付乾坤神秘人,胜过那些慈悲为怀,墨守成规的老和尚们,因为咱们是朋友,在下从来没有恭维过公子,不过这次确实是事关重大,少林派一旦战败,西域幽灵宫只怕也要同时发难,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所以在下才推荐公子出来力挽狂澜,至于对付武林王剑的人选倒要慎重考虑一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有些自谓佰乐的沾沾自喜。
浪子思索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这个想法其实在在下心里酝酿了好久,今天才说出来,至于抵挡嗜血疯狂的武林王剑,或许慕容骏南的巨雷锋重剑可以一试?只是近来此人的行为越发古怪诡异,真有些让人摸不透,还有武当派六大清羽士或许也可以与王剑一搏?胜算不大……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席金刚弟子,此次出任京都护擂的执事首领了空。”
“了空——”剑南虹重复着这个名字,接话道;“听兄台说过他是得弘丰方丈的嫡传身教,尽得大宇宙雷音功真谛,而且年龄也在少壮间,精力充沛,应该是最好的人选,还是兄台运筹帷幄,想得周到。”
沉默一会儿,剑南虹忽然又忧虑地说道;“咱们要与少林派,武当派汇合,六大清羽士与学生之间存在着师门间的前嫌误会,兄台也听学生说过,学生如何才能够与他们不动干戈地消释误会,握手言和?”
姜夙愿‘嘿嘿’冷笑两声道;“甭跟他们客气,六大清羽士轻狂傲慢,公子下次逢着他们,使劲地揍痛他们,揍得越狠,他们越相信,按公子的资历在你们师门中排列,也该算是他们长辈,不拿出点威望哪像什么长辈!”
剑南虹听后暗自好笑,就是不想与师门中人闹翻脸,才请你出主意,你到好,出的什么馊主意?但是转过念头,回想起玄叶,紫云那两张狂妄自负的面孔,简直是目空一切,特别是紫云那小子,桀骜不驯,又觉得姜夙愿的话有些道理,不让这些门中人吃些苦头,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之后的几天里,剑南虹还是照样早上去玉渊潭湖畔的西泠楼,还是抱着欧阳金珠出房间在走廊上观看雪景,起初他抱着欧阳金珠有些牵强,但是几天下来,已经习惯成自然,美人在怀抱,心里温暧无比,竟然有一时解脱释放的安宁,这种安宁里只有美人的浓香,微烫的体温,酥软的娇躯和吐气如兰的嘤嘤呼吸声,没有道义的责任和使命的压力,他很轻松自在……当然,中午他还是会赶回萍聚客栈,下午汇同关东六豪一道前往前门校场观看英雄大擂,对天下南北的各门武功作一番欣赏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