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一把可以,强扭在一起就是作孽了,如果赵善本身性子柔弱,多使一把力遂了龙且心意也没什么,可她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硬是违背意志只会适得其反,这事得有个度。
一番戏谑,虞周捅破了窗户纸就不管了,大伙的眼神可是全变了,热情又不失分寸的打完招呼,纷纷准备见面礼,只差一句“弟媳”脱口而出了。
这让赵善哭笑不得,少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亡国公主的身份还不如小胖子的意中人受欢迎,明知这是个小机谋,想着没什么过分之处,又不忍龙且众人面前颜面无光,只好一边见礼一边将东西交给他,倒是个进退都能说通的好应对。
“对了羽哥,我们来的路上发觉盘查严了许多,听闻秦皇下令焚书,你在吴中之地可有耳闻?”
“此等大事如何不知,正因嬴政的这番举措,最近入城的百姓忽然大增,多是拖家带口赶车而来,一看便知携带全是书简。”
萧何有些担忧:“投奔者众多本是好事,也会使得大秦尽快发兵来攻,我们钱粮稀缺城危兵寡,是得好生盘算一番。”
龙且的表情有些肉疼:“我在城外的时候留意过,夏粮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收割,秦人肯定不会静待良机错失。”
深深皱起眉头,项籍一拳砸在案上:“真是可恨,我还以为大伙汇合之后可以再陷一城,这么说来?咱们反倒动弹不得了?”
虞周赶紧劝慰:“羽哥别心急啊,以前咱们是光脚的,怎么折腾都不怕,今时不同往日,招兵买马少不得钱粮,只攻不守万万要不得,对了,城中现在多少兵马?”
项籍看向萧何,后者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算上新招募的,前前后后共有两千四百余众,可战精兵只有六百。”
“谁在操练新兵?樊哙还是司徒羿?”
“卫涵和连封。”
虞周的脸色稍微有些古怪,连封也来了,还以为他短时间内放不开身份呢,比起其他伙伴,那家伙缺了一份野生的气质,却是对于秦军了解最深的人,再加上他那性子比较周至,操练新兵的确是个好人选。
只是……调丶教新兵既要有大棒也有胡萝卜,卫涵能够拉的下脸吗?
项籍看了一眼就知他在想什么,随即说道:“攻城的时候,卫涵差点死掉,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黑脸,还有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先别去找连封麻烦。”
“他差点毁掉小然的名声……”
项籍鼻子都歪了:“分明是你做事不周,还怨得别人,最后便宜的不还是你,否则父亲如何……”
“好好好,我答应了。”
嘴上不情不愿,虞周的心里却有几分欣慰,其实他跟项然都不在意,别说那时候还小无人相信,就算有信的,俩人既有明媒又有深情,关起门来关你屁事儿。
至于“切磋”,一来是给他一个教训顺便舒缓内心,二来嘛,可以加速那家伙融入群体,就像现在这样,项籍已经完全忘记了连封的秦人身份。
“子期,既然秦军将来,我们少不得做些准备,你选些人手去城外,伐些木材用作滚木擂石。
城门我已让樊哙去修,还有钟离,别忘了多派哨骑,大军一动不可能毫无征兆,留意周边城邑的粮草调拨。
至于封王……”
虞周赶紧打断:“听我一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咱们的底子本来就薄,早早亮出楚王没有好处,只会让秦军来势更加凶猛,不如抗过这波再说。
一旦立足稳固,全天下都知道楚地项羽能攻能守,自然应者如云,到那时,再以檄文历数历数秦国暴政也不迟,楚王也就适时而立。”
项籍沉思,转头又看萧何,询问道:“萧主吏觉得呢?”
他这动作不仅没让虞周不快,反而真心高兴,史书常言霸王不能信人,所任不是诸项就是妻弟,去你的吧!看看羽哥,这不是挺懂征求意见么。
萧何捻着胡须晃了会儿脑袋,笑得长脸更长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此言大善!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朽烂,项少君天纵异才,也不该独自承担风雨,就依此计行事。
不过萧某还有一言,不吐不快。”
“讲。”
“若是梳理典律、安百姓稳城池,老夫当仁不让,可要说起谋算天下,萧某自认没那本事,所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把范老请来?”
项籍皱眉:“师父的病情刚稳一些,不好打扰,反正现在只有一城,过些时日再说吧,何况还有子期。”
萧何四处看了看,再想想入城的这群人,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全都年轻的可怕啊!
这东西无关信不信任,纯粹少年人血气旺盛,太容易干出一时冲动的事情,在他看来,就像阴阳两合一样,必须配上几个人老成精的家伙才更有底,自己一人孤掌难鸣啊。
这一提醒,虞周也是刚想起,不对啊,项梁呢?范增呢?几个最热心造反的老家伙怎么都没露面?
“项叔父何在?”
“哦,还在监制战船,说是要等我们过江之用。”
“渔船都能过江,非要战船做什么,再说最适合运兵的沙船早就成了,此事有蹊跷啊。”
“我也不知,许是他的爱好吧。”
……
……
郡守府衙很大,赵善走在其中有些发飘,王宫的记忆再远也不至于忘记,相比而言,现在的落脚处不算什么,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有太多信息充斥脑袋。
这群人比自己想像的强大,也更聪明,总是四处奔波,她也见过不少六国故旧,除了躲进深山衣食无着的,大部分人已经折断了心中兵刃,混吃等死不知所谓。
或者迫于秦人威势不愿流血,或者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即便还有雄心不减的,也是疲于奔命难保自身。
哪像现在遇到的这伙人,有谋略有勇武有分工,一件天大的事情,到了他们嘴里有条不紊的就像射箭,造箭的、鞣弦儿的、开弓的、指定目标的,然后“嗖”的一声就能完成。
他们到底藏的多深,还有多少没露出来的底细?
想不通,只是听到的就有一座水寨一个船宫,似乎还有别的藏身之处?
最主要的是,他们好像从不缺人,算计整个天下的谋士都是说请就请,
从那位萧主吏的处事和手段来看,她不认为这是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