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天下没有纷争,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就好,在闭眼的时候能看到儿孙围成一团,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只是这种奢望从结识了项籍开始就变成了泡沫,两个人总是玄而又玄的走到一起,就像这次去找项梁,如果找到之后项籍说出养精蓄锐准备起兵的话语,虞周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拒绝,因为他的心已经乱了……
丫的,谁说劳心者治人的,劳心者只会早早的生出白发,真是羡慕龙且,想的少的人总能找到快乐,起码不会像虞周现在这样纠结。
“羽哥,如果此去吴县找不到项叔父怎么办?”
“继续找!”
项籍的回答简单直接,却让他更加为难,一只小蝴蝶煽动着翅膀将叔侄二人分开,虞周自问是有些责任的,一个有着成熟己见的项梁对于前路究竟是福是祸,熟能预料。
吴县地处东方,再往过去就是会稽山,然后就是漫漫大海,这次出来,虞周是想弄点海盐回去的,山上什么都不缺,就是盐来的稀少,这种人体必需的电解质至关重要。
大秦一统之后,盐铁管制非常严格,销天下兵戈以铸十二金人,盐的购买更是按照丁户人口而来,所以短短的时间内,各地百姓纷纷著籍,山上几十口子人,仅凭老曹父子带回的粗盐远远不够。
虞周已经想尽了办法,矿盐难寻,即使有他也不敢随意的让大伙吃,然后众人的食谱就以海鱼为主了,可这东西一来价格昂贵,二来也很有季节性,只有产卵之时才有部分进入长江的鱼类被捕捉。
长此以往,不仅小丫头们不爱吃,也容易被有心人关注,人不是动物,本来就日子清苦,再这样下去就要茹毛饮血了,勉强向魏老头证明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之后,虞周再也忍不住,打算下山弄点食盐回去。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是此时的吴越之地仍是满目荒夷,到了菰城,项籍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所谓近乡情怯,在山上的时候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项梁,马上就要到吴县了,反而踌躇起来。
也不知道能否见到叔父,他这几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广阔的楚地都已经改天换日,就像菰城变成乌程县一样。
“一变姓名离百越,
越城犹在范家无。
他人不见扁舟意,
却笑轻生泛五湖。”
“咦?子期这词句虽然格律怪异,倒也有几分韵味。”
千年的代沟让楚人钟离眛也仅仅做出有几分韵味的评价,虞周觉得自己有点造孽,先是剽窃了唐人的诗词,又在杀完人没几天之后装的没事人一样,避祸避成了山匪,迟早得连魏辙也带到沟里。
“哼,范蠡虽然一世豪杰,委实不是英雄!”
“羽哥,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人才配称英雄?”
“驱虎逐豹,无惧熊罢,驰骋于天下者方为英雄!”
虞周望着广阔的五湖,畅然说道:“天下之大,一言难以蔽其广,若要纵横驰骋,非半世不能为!”
项籍长笑一声:“总有一天,我要威震宇内,这六合八荒,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子期,你可愿助我?”
鱼,还是脱钩了,牢笼中的猛兽终于放了出来,这比虞周预料的早了许多,项籍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大块头,他赶在见到叔父之前问出了这个让虞周一直忐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