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虞周还是被天都峰狠狠的为难了一把,刚爬没多久,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要不是天冷了衣服厚些,这就得头破血流了。
长长的口子一直撕裂到胳膊肘,这袖子是废了,挽起裤腿一看,膝盖上乌青了一片,虞周扯了根布条粗略一扎,一声不吭的继续往上爬去。
好死不死的,魏辙这老家伙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仰天高唱起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
曲调前转后直,听得虞周牙根都痒痒,要是平时听到,他绝对会击缶相和,可现在不是气人么。
老家伙似乎来了兴致,中气十足,一声比一声高亢,如同魔音入脑一样扰乱虞周的心绪。
一个闷头攀爬,一个自得其乐,只有山谷里的歌声慢慢回荡,仿佛觉得还不够辛苦,就在虞周又累又热之时,太阳也慢慢凑了上来。
衣服已经被他当藏袍一样裹在腰间,精赤的上身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只是看身材,没有人相信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长久打铁劳作已经让他胳膊上的肌肉初具棱角。
歇了好几次脚,山顶已经在望,虞周却再也爬不动了,手上全是血泡,两腿都有些发软,这些他还能坚持,最要命的是从一开始就从没补充过水份。
山间的泉水虽然清澈,却不像小村周围那些知根知底,而且浑身冒汗的时候一口凉水喝下去,这副孩子的身体肯定得出毛病,虞周一直在忍耐着。
“给,喝吧,老夫算是发现了,你这小子人不大毛病不少,既然渴了为什么不饮泉水。”
酸甜可口的梅子酒正好解渴,虞周咕咚咕咚猛灌两口,抹着嘴说道:“师父,您老当益壮生冷不忌,我这要是出了毛病,家里的小妹谁来照顾?”
“那你还不要命的爬了这么久?”
“这不是没办法么,我垂涎您的剑术,也是为了日后有能力保护亲人啊。”
听完这话,一整天都面无表情的魏辙总算露出一丝宽慰:“你要是这么想,为师也就放心多了,哪怕你学不成老夫的剑术,以后也必有所成。”
不知道其他的师徒之间是不是这样,虞周发觉,魏辙好几次都在考验自己的心性,从素书到道德经,现在学剑又是一番磨砺,这让他大是郁闷,我长的就那么人民公敌么,拜了个师父整天都担心徒弟为非作歹。
正在这时,魏老头忽然一脸肃穆,望着山下久久不语,虞周扭头一看,也是愣了,墨绿的青山仿佛都在随风飘荡,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
翻腾的云海浩浩荡荡,汹涌着吞没了一切,只剩下几个高耸的山峰还能冒出头,魏辙师徒所在的山顶好像成了一叶扁舟,在这氤氲弥漫中腾空而起。
更奇妙的是,原本雪白的云层被日头映照的层层有致,云浪都被渡上一道金边,更加灵动,更加光鲜亮丽。
魏辙长叹一口气:“连老天都在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