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呸的,你在魏老头身上吃了气,干嘛撒到我身上啊,看了看魏辙,老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虞周心说范增不是讨厌无耻么,我干脆来点更狠的:“要我是楚军,先答应救韩国,让他们心存希望誓死抵抗,然后我趁着韩魏大战,一举收复大楚被魏国占去的国土,等韩魏之战落幕,我早就把吃到嘴里的肥肉都消化了……”
魏辙本来闭目养神,听完这话须发皆张,一鞋子砸到虞周身上:“竖子无耻!人无信则不立,既然你从未打算救韩,为何答应人家,我打死你个不肖子……”
魏老头毕竟是道家出身,看似嬉笑随意实则骨子里最是正统,听得这番无信之言岂能不恼,反倒是范增惊奇的看着虞周说道:“嘿!魏老哥,你这徒儿有灵性,我喜欢!”
虞周被打的蒙头蒙脑的,抱着头乱窜,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范增骂魏辙无耻的么,怎么现在这话一说范增满脸欣赏魏辙暴跳如雷?看来这里面的玄机就在范魏二老最后那几句谁都不懂的话里了。
白白挨了一顿打,虞周蔫头蔫脑的跟着魏老头去赴宴,其实他是不想去的,到了正式宴席上小辈肯定没地位,斟酒切肉的忙活,不过他实在好奇刚才的演兵到底是什么结果,也就跟着来了。
宾主刚一坐定,虞周就给魏老头斟酒问道:“师父,刚才那局到底怎么回事啊,徒儿心中实在困惑。”
魏老头惬意的喝了口酒,指指脑门,虞周殷勤的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看来老家伙这一天确实累得够呛,魏老头抹着胡须上的酒水,等他摆够了谱,才低声说道:“其实刚才那局我说两败俱伤并无任何不妥,战局演变至此,早已脱出了魏楚两国的掌控,可以说双方的战略目的都无法达成了。”
“当时他已经无力拿下韩国,反而韩国喘息之后有了一击之力,再拖下去范老头更加凶险,我就更不用说了,亲手将三万楚军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知大楚军法的第一条就是覆军杀将。”
“所以无论是我也好范老头也好,如果真的把局势打成那样,免不了要以死谢罪,嘿,老夫从秦国都跑得了,一旦被楚王下令缉拿,了不起再换个名姓隐居便是,可那范老儿心高气傲如何能忍,所以他要么像庞涓一样自刎,要么就像我一样逃离魏国……”
这就明白了,真要是落到那种田地,尚未有所建树的范增哪能像辞高位而隐居的魏辙一样看得开,怕是得像历史上一样活活气闷而死,魏辙的赢就是赢在了性情上,大家都把瓶罐摔烂了,但是我比你不在乎。
范增历史上是怎么死的,发背疽而死!因为背疽这种病症而死的历史人物里,徐达范增狄青是最为出名的,给这些个英雄人物也蒙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想想看得受了多大委屈一口心火闷不出来,最后脊背长了个大疮啊。
徐达面对朱元璋的疑神疑鬼,狄青在士大夫的眼皮下如履薄冰,范增更不用说了,一生抱负功败垂成,气急交加难以言诉。
虞周又思索了一下范增出名的事迹,这老家伙也是个既要强又厚黑的人,鸿门宴上他都时时劝项羽背信义而杀刘邦,可见他行事风格的不择手段,难怪刚才对虞周的无耻言论赞赏有加。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兵法大家都让虞周大开眼界,年逾花甲仍然思维敏锐,每一个布局更是环环相扣,古人的智慧绝不是想当然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虞周斟酒更加的殷勤了,有大智慧的人到哪都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