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什么可说的,还是不能往外说?”
骆心安眯着眼睛笑了笑,眸子却闪过一丝探究的目光,阿丑像是很不愿意与她对视一般,即便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仍然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让他的心瞬间泛起了波澜,再也没法心如止水的去摆弄眼前这些花花草草。
最后他像是妥协一般,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娘娘想问什么,不如直接问吧,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骆心安沉下眸子,目光在他脸上每一道伤痕上掠过,不经意的问道,“你脸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阿丑手上动作不停,将一株株花栽进土里,一边抹掉娇艳花瓣上的泥土,一边随口道,“小时候家里穷,住不起好房子就跟好几十口人一起住在茅草屋里,有一次油灯洒了把整个屋子都给点燃了,我当时年纪小,没来及逃出去,直接被吞没在大火里,等醒过来的时候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脸已经被烧成了这样。”
“那声音呢?也是在那次的大火里给熏的?”
阿丑苦笑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种满了一排紫色的花束,“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是又或许不是,遭遇大火的时候我还很小,哪儿还记得自己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后来即便我想问,当年跟我住在一起的家人和邻居们也全都被烧死了,我也就更无从问起了。”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可仔细想来才觉得这话说得聪明无比,他嘴上说自己是遇上了大火才把脸和嗓子毁成这个样子,但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果骆心安怀疑他的身份,真的派人去查,很快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这么大一场火灾,当年总会有记住的的人。
可他偏偏却说跟自己住在一起的一众家人和邻居全都被烧死了,这样一来就成了死无对证,骆心安就算掘地三尺恐怕也没法找出当年的真相了。
果然是狡猾啊……
骆心安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又丑又残的花奴,竟然有这样滴水不露的缜密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不可貌相。
想到这里,骆心安对他的兴趣又增加了几分,“既然如此,凭你的手艺完全可以在宫外某个好差事,现在哪个王孙公子富贵人家宅子里没个花花草草,你去帮他们定期料理一番,收入也足够你生活无忧,又何必牺牲这么大跑到这宫里来当太监?”
听了这话阿丑的眸子泛起一层幽深的波澜,过了许久他抬头幽幽的说,“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根本就没得选择,我选择进宫自然是这宫里有我所追求的东西,就像娘娘明明在宫里活的就不快乐,如今还依然留在这里一样,有时候很多东西是可以让你放弃原则,宁愿身不由己也要去粉身碎骨去争取的。”
这话说完的时候,骆心安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明亮的火光,像是要把她吞噬下去一般,灼热的让她的心骤然一凛,可再想去捕捉的时候,一切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刚才他说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骆心安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那种心悸的感觉仍然那么鲜明的残存在身体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瞬间竟然感觉阿丑刚才说这些话意有所指,简直就像……就像故意说给她听得一般……
骆心安张了张嘴,但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夜风将她的指尖吹得冰凉,麻嗖嗖的感觉涌上来才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