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架上居然还坐着一位驾车的马夫,他全身披盖着稻草制作的雨衣,头上盖着大大的草帽,帽檐上还残留着雨水形成的雨滴,挂在上面随着马车微微荡漾,却始终不落地。他的脸颊全部遮盖着大大的草帽下面,看之不见。他的左手不时晃动着马鞭,象征性地敲打着车架,右手抱在胸前,怀里有着一把宽大的木鞘。木鞘不是细长细长的青铜剑鞘,而是比之三倍有余,下窄上宽,并且上端微微的形状。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到幽深的青铜色,外裹着厚厚的布条。
这是何物?若是有人在此,一定会发问。换做是谁,也都会这么问吧。在这个以青铜剑为标配,短钵,短匕,长矛,长戈,长戟为辅助兵器的年代,虽说为了满足各种不同武林侠士,江湖义士,朝堂爪牙的需求,已经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这样的兵器出现。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不存在于各诸侯国之间的兵器。
如果是嬴政再此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一把刀,一把用精铁高温铸造的刀。
眼力极佳的武士此时若是在场,就会借助微弱的光芒,看到刀柄上用隶书写着两个字:“幽泉”。
车厢里没有任何声响,也不知是有人还是无人。这样的情景,可谓奇也怪也,也不知是谁深夜依然行车?而且这般打扮。
马车缓缓行驶到城墙下,骏马不嘶不鸣地停下马步,仿佛训练有素的军士。佩刀客这才缓缓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帽檐上的雨珠开始坠落,滴落在他恰巧伸出的手掌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城楼上雕砌的“武安”二字,回身说道:“公子,我们到了秦楚地界了!”话音渐渐被周围的空气所消弭,直至消失不闻。
“喔,这觉睡得好舒服!”本以为是佩刀客在自言自语,没成想车厢内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子声音:“哎,要不是大哥,我才不会遭这罪,害得我这一身娇弱的细皮嫩肉如何受得了这风餐露宿。”
随着话语声,车厢前的布幔被掀开,从车厢内钻出一个男子。他伸了伸懒腰,双手舒展,呼吸着这山间雨后清新的空气,满足地说道:“真是好时节啊!润物细无声!”
他站立在车辕上,宛若一位出门游学的士子,手中拿着白纸扇。五官俊朗清秀,丰神如玉,星眸好似含着星辰,嘴角似带春风。观其样貌,有着一股稚嫩,约么十七八岁,尚未加冠,所以,那一头飘逸如同和芝麻般黝黑的长发用一支造型奇特的木簪束起,那偶尔钻出的一丝丝长发会像个调皮的小孩在风中飞舞。穿着一身修身的长衫,腰间系着腰带,坠着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碧玉,玉佩中央是一块殷红如血的血玉珠,好似一颗智慧之眼。
“公子,要不我去叫关!”佩刀客出声问道。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自信,仿佛只要他前去叫关,幽闭城门的便会开启似的。
年轻男子摆摆手:“不用,虽然四叔曾经在楚国有一段香火交情,咱们拥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身为家族弟子,应时刻谨记,特权是不应该被滥用的。”
稍微提点了一下,男子转移话题道:“而且,我此次去楚国只是印证一件事情,现在我更加确定大哥心中的想法。大哥啊,总是不让人省心。不过,也辛亏大哥,我才能出来走走,要不然闷在那深山,还不把我闷死。阿七啊,你是不知道,我走的时候,我那群兄弟姐妹眼中那浓浓的羡慕!哈哈!你也第一次出来,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听闻此言,佩刀客不再言语。抱着幽泉刀护卫在一侧,时刻警惕防卫着。
年轻男子也下了车辕,看了一眼佩刀客的模样,摇摇头,前行几步,走到路旁,看着开始渐渐清明的群山,眼眸深邃,默默无语,也不知真如他所说,是看美景,还是在看什么。
“大哥啊,你究竟想要什么!”良久,年轻男子低声叹道。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只有他自己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