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承泽要留黛玉长住,韩林氏略品了口茶,才道,“这岂是容易说的。“那府里虽则有些个不妥,到底是你表姐的正经外祖家,也是不好远了的。你舅舅是做惯了官的,一旦存了心思,自然能想法子接你表姐出来,那才是一劳永逸呢。”
韩承泽点着头若有所思,忽道:“母亲说的是,表姐的亲外祖家,若落了不是,表姐面上也没光彩。不知道这次那府里是谁送了表姐回来?”
“听说是长房嫡孙,叫做贾琏。”韩林氏拿了帕子按按额角,又道,“总算还大面上过得去。”
韩承泽摩挲着腰间玉佩,笑道:“不知这位是个什么性子,好赖是表姐外祖家,我倒该见见才是。”
“你竟是少惹些事罢。我听你舅舅说,这竟是个拎不清的。想来偌大一个家落到他身上,也叫人忧心。你沾他做什么?”
韩承泽笑了笑:“母亲放心,儿子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不过是想着,过两天要去舅舅家,若是见了,总要有些话说。”
母子二人又闲说了几句,便各自归置。
却说韩承泽,果然捡了日子去探望林如海,正碰上贾琏来给姑父请安回事,彼此见了。贾琏一心想要在林如海面前博个青眼,竟是把他那生就的浪荡性子都收敛了,这几日规规矩矩,再加上他天生的好相貌,倒是让府里下人一时夸赞不,都道到底是太太娘家出来的公子,竟是再错不了的。
这话贾琏听了自是高兴的,因此见了韩承泽,更是不肯疏落。待到贾琏出去,韩承泽便笑道:“舅舅如今却省了心,这位琏二表哥果然是个聪明的。”
林如海官场浮沉数载,又在盐政上经历数年,一双眼睛什么看不明白?因此只道:“他自然是个聪明的,若不然,如何管得了那一府事务?只可惜了这份聪明,用到正事上岂不好?”
林如海听了韩林氏一番话,又亲自听了雪雁与王嬷嬷回话,方才知妹妹并非危言耸听,险些误了女儿。如今冷眼瞧着,夫人娘家竟是无人能做女儿依靠。岳母瞧着是极疼玉儿,只是到底还要在宝玉之后,更何况上了年纪,许多事便不好说;大舅兄是酒色惯了的,大太太便是个摆设,也不必说;二舅兄倒还有些学识,只是竟是个不通的,而那二太太......林如海想着,面色便冷了三分。唯有这贾琏与其妻凤姐儿,倒是机灵知变通的,既是管着家,若有心,也能让玉儿过得方便些。
韩承泽一向对这位舅舅甚为佩服,原因无它,能在这巡盐御史之位上做稳的,至今也只这位舅舅罢了,但凭这,便知其心机手段。所以自认了亲,他倒是常来的,林如海晓得这外甥聪颖,也愿意指点一二,舅甥两个算是其乐融融。如今听了林如海说话,心中已然有数,便笑道:“说来都是亲戚,只可惜竟是不能常走动的。如今有机会,我正该多亲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