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德二人在那里瞎猜,他们却不知道朱由崧的做出这番举动的艰难。对于一个一辈子都没摸过金子的人来说,为了面子把刚刚捂热乎的金子交给别人,心中恋恋不舍、徘徊纠结的心理历程可想而知。
店主见朱由崧出手大方,接过金子揣到了怀里,眉开眼笑地吩咐后厨加菜后便去请人,朱由崧几个又开始推杯换盏,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都喝的差不多了,还不见店家回来。朱由崧眉头紧锁,胡天德见状便要唤过店小二来问个明白。恰时店主被店小二扶到了雅间,迎香姑娘没带来,倒是带来了一脸的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朱由崧好奇道:“店家,你这莫不是出门被车撞——摔了一跤吧?”
那店小二哭诉道:“几位客官,我家掌柜的帮各位爷去请人,没想到却遭了无妄之灾,好端端地却被歹人给捶了!”
店主向朱由崧揖了一礼瓮声瓮气解释道:“客官说笑了,方才我到了潇湘馆见了老鸨玉娘,本来就要把迎香姑娘请出来了,但是张员外横插了一脚,还把小人给打了一顿。这事小人没给各位客官办好,扰了各位兴致,请诸位海涵。”
原来这店主方才确实去了潇湘馆,也见了潇湘馆的老鸨玉娘,就在跟玉娘讨价还价的时候,没想到事情出了差池,来了一个本地的豪绅张大头。
这张大头本名张友材,是洛阳附近搞建筑的,算是个半拉子房地产商,家产颇丰。这张友材本是一个混混泼皮,其貌不扬,却有个姿容艳丽的妹妹,嫁给了洛阳县衙典史做了小妾,还给一脉单传的刘典史生了个儿子,刘典史感念香火之情,对张友材也就多加帮扶。
届时魏忠贤收干儿子干孙子正收的过瘾,全国各地都在给魏千岁修生祠,张友材便通过他妹夫承包了几个工程,一来二去有了第一桶金,几年过去也混得风生水起了。
若无人约束,男人有钱就学坏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张友材有了钱胡吃海塞的不算什么,最近还迷上了逛青楼。那种身价一炷香三百文的窑姐,现在的张友材自然不看在眼里。有钱了自然吃好的,喝好的,找女人也要找好的,他这一找就找到了迎笑楼。迎笑楼是什么所在,里面的风流公子,达官贵人无数,红姑娘的身价高得令人乍舌。张友材哪里见过这阵仗,傻呵呵地交了一百两银子,结果连人家姑娘的小手都没摸着,顿时怨气横生,哪有这么做买卖的?
张友材这顿花酒喝得满肚子怨气,抱怨了两句却引来了身旁风流客的奚落,他这个商人属贱民身份,被那些读书人骂了还不敢还口,更气人的是那些读书人骂人那是一个脏字都没有,一番吟诗作对的就把他骂了狗血淋头。张友材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他惯看人眼色,别人眼中的奚落是掩饰不住的。
虽然气得火冒三丈,但他却不敢在迎笑楼造次,可是百里巷不止一个迎笑楼,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听闻百里巷的潇湘馆里有个叫迎香的姑娘还未梳拢,那身段模样、才情气质跟百里巷翘楚迎笑楼的红姑娘都有得一比,遂带了人涌进了潇湘馆。
潇湘馆的老鸨玉娘见张友材甩了一百两银子出来,指名道姓地要迎香姑娘出来作陪,看那架势怕是迎香出来了就要娇花被采、嫩枝将折了!这玉娘哪肯同意?迎香是她好不容易捧出来的一个姑娘,乃是潇湘馆的台柱子,哪有一百两银子便就被人坏了身子的道理?更何况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羁绊,迎香并不是一个可以生张熟魏、任人采摘的姑娘。
张友材不敢在迎笑楼耍横,但是却敢在潇湘馆动武,原因自然是潇湘馆是个三流小妓坊,就算玉娘告官他也不怕,他是付了银子的,出了事情有他妹夫这个县官加现管,还怕摆不平这个三流的小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