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远,云浩才算是走到一处破败的民居前。周围的土坯房已经被拆得差不多少,只留下这一间院落。门前的大黄狗看到有人来了,立刻大声的狂吠。很快,一个手持粪叉的大汉出现在院子里。
“大帅!”大汉看到云浩,立刻单膝跪倒在地上。手里的粪叉也扔出好远!
“韩匡!你这是怎么了?”云浩看了看破败的房屋,还有墙上一些粪便的痕迹。整座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臭气。这还是冬天,如果是夏天根本就住不得人了。
“大帅!”韩匡看到云浩,当年手筋被砍断都没哭一声的汉子,现在哭得像是个月子里的娃娃。
“滚起来,左武卫不出孬种。马尿收起来,受了委屈自然有兄弟们和大帅给你出头。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儿。”盛彦师看到自家手下这副窝囊样子,一爪子就将跪倒在地上的韩匡拎起来。
“大帅!将军!这……!屋里面请,这里冷!”
盛彦师知道云浩最怕冷,也赶忙说道:“大帅还是进屋里面说。”
掀开门帘儿,云浩进了屋!韩匡家里不算富裕,玻璃窗户还是安不起。不过窗棂用纸糊着,屋子里有朦胧的光。虽然不怎么亮,但韩匡点燃了油灯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白灰刷的墙,墙边立着一个柜子。另外一面墙上放着两只巨大的木箱,木箱上面摆放着几个灵位。每个灵位前面,都有一个装满了米的小坛子。边上洒满了落下来的香灰,看得出来经常上香。
“都是朔方战死的兄弟!”韩匡看到云浩盯着那些灵位看,低声说道。
“知道你受了伤,身子不利索。临潼也给你分了房子,可你就是不去住。记得你也有老婆孩子,人呢?”云浩看到屋子里面落满了灰尘,外间屋更只能用盆朝天碗朝地来形容。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道!
“回娘家了,孩子也带回去了。如果不是过年,属下说不定就见不到大帅了。”说着说着,韩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盛彦师又要训斥,却被云浩拦住。“说!怎么回事?”云浩冷着脸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韩匡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难处。
“这青龙坊被……被潞国公家给买下来,说是要盖楼房。”
“说清楚了,是潞国公还是卢国公!”韩匡的口音很重,盛彦师听了一惊,赶忙问道。
“就是原洛阳留守潞国公候大将军!他家的大公子侯杰买下了青龙坊,说是要将青龙坊改造成什么高尚社区。俺是粗人,也不懂啥叫高尚社区。只是别家买下了地皮,都会在盖好的房子里面,分一户就原先的居民居住。至少,也不让大家居住无着落。
可侯家的大公子,却只给了每户两贯钱的安家费。就让大家搬家,如今这长安地价都涨成什么样了,一大家子人两贯钱怎么可能再找一处院子。
别人家不干,候大公子就让那些泼皮来闹。好多家没办法,只能是收了钱搬到乡下去住,或者到别的坊市租房子去住。我不干,他们就说要打断我的腿。虽说手残了,但这身功夫可没放下。几个人还不是属下的对手,只是害怕他们会孩子下手,这才让老婆孩子都到娘家躲躲。老子一个人,也要跟他们干到底。”
“怎么不去找我?就算找不到我,去找盛将军难道他还能不管?”听说是侯君集家里,云浩就一皱眉头。明知道是自己的部下,居然也敢这么欺负。
“大帅!您与候大将军的关系一项不错,属下也不想您和盛大将军为难。若是他们的条件好些也就罢了,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您没看到,他们欺负那些老百姓的法子有多下作。好多人家,都快被他们逼得家婆人亡了。
就在他们逼迫拆迁的日子里,街坊邻里的老人就死了六七个。都是被他们闹腾的,白天晚上的闹不让人睡觉。”韩匡一脸愤恨的说道。
云浩觉得有些头疼,没想到大唐也会出现暴力拆迁。现在云浩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为毛当初自己要搞什么他娘的房地产。
那些回迁的百姓一般都没什么钱,自己的曲江坊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那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可其他的地方,回迁楼与商品楼之间,一直都存在矛盾。物业费收不上来,居民不注意卫生破坏环境等等等等。好的社区,都不喜欢这些穷哈哈的动迁户。侯杰这一次做得非常绝,干脆就将所有人撵出去。
“你没说你是立过功的左武卫军卒?”
“说了!可人家说,立过功勋咋了。得罪了候大将军,让我这颗吃饭的家伙搬家都是小事儿。碾死了我,就想碾死一只蚂蚁。若不是忌惮属下身手好,早就上门来硬拆了。门口的大黄狗是昨天才牵来的,前两条都让他们给毒死了。”
“盛彦师,这件事情你去找侯杰。让他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如果……!”云浩正在说话,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户外面飞进来。
“侯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