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倭国人真的和朝廷有勾结。我在雄阔海那里亲眼看到了倭国人写给楚国公的信,我还看到了信使。马六说得没错,那人用的是倭刀,礼节也是倭国人的礼节。我怀疑,这些倭国人就是被朝廷派来的。张仲坚,或许也是被朝廷收买了。
什么烧毁江南造船厂,那简直就是苦肉计。就是想要咱们接纳他们,然后配合官军在适当的时候,将咱们兄弟一网打尽。”张十七气急败坏的说道。
“狗日的!就知道他们没按什么好心!”张十三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茶壶茶碗“噼里啪啦”的乱蹦。
“大哥,不如咱们点起人马,偷偷的靠过去,然后……!”张十七竖掌成刀,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不行啊兄弟!倭国人的战力你也看到了,咱们倒是能拿下他们。可那时咱们的损失也必然惨重!湖里面有麻老大,长江口把着楚国公。咱们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手里这几晚弟兄。万一伤亡太大,那些人就会像狼一样扑进来。
再说咱们要干掉倭国人,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只要这边一集结人手,那边倭国人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张十三无奈的摇了摇头,否决了弟弟的建议。
“那怎么办?难道说等着他们对咱们下手?”张十七恨恨的道。
“倭国人不是嚷嚷着要和咱们去攻打麻老大么?没关系,咱们就跟着他们去。就让他们顶在前面,如果要死人的话。最好死的是他们的人!
云浩!你想让倭国人带着老子去打麻老大。嘿嘿!老子不上你这个当,就让倭国人去和麻老大拼个你死我活。老子坐在边上看戏!倒是要看看,你养的狗怎么咬人。”张十三脸上的笑非常狰狞,坐在他旁边的张十七都觉得有些害怕。
“那如果干掉了麻老大之后,官军要是对咱们下手怎么办?”张十七心有余悸的道。
“兄弟,老君山北面的芦苇荡里面。哥哥帮你准备一艘小船,真要是遇到麻烦咱们就往那里跑。说到底,朝廷势大不是咱们能够对付得了的。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也够咱们兄弟花上几辈子的。
拿着船上的银钱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回来。”张十三有些绝望。如果云浩真的不招降他,那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天色大亮之后,张十三的水寨里面就鼓号喧天。张十三亲自端坐在自己的座舟上,身边环伺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战船,其实这年头说起来战船是个很笼统的概念,尤其是张十三这种水匪。好多战船其实都是渔船,不过没关系。这年月的水战,大家都习惯了跳帮作战。船靠着船,挤在一起砍成一团。
张十三的船队非常浩大,大大的小小的船只数百艘,远远看去颇有气势。其中倭国人的战船都是海船,随便拉出一艘来都抵得上张十三的的座舟。
没有激昂的演讲,也没有热情的演说。张十三令旗一摆,数百艘战舰就本着麻老大的水寨攻了过去。
路过老君山的时候,张十三看了看背面的芦苇荡。或许这时候,冷翠已经到了张家村。
冷翠在水面上整整飘了一个晚上,夜晚的湖风很冷。她和武媚抱在一起取暖,只有狗子一个人在奋力的划着水。一看就是北方孩子,根本不会摇撸。看着渐渐放亮的天光,冷翠有些后悔带狗子出来。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谁知道不会摇撸。
一晚上没睡,太阳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打着冷颤!还好,武媚带了一个铁皮的炭火炉上来。点燃了兽碳,上面坐上个铜皮壶。这一晚上如果没有这个炉子,冷翠觉得自己会被活活冻死。
铜皮壶不断的冒着白气,壶盖也“噗”“噗”的跳动。武媚用抹布垫了手,在粗瓷大碗里面倒了一碗热水,双手捧给冷翠道:“夫人,小心烫着。”
“大冷的天,嘴唇都快冻青了。就算是烫死了也甘心!”冰冷的双手捧着装满热水的碗,居然不觉得烫手。一股暖流从手上传来,贴着碗沿儿吸溜一口吞下去,从胃口到全身暖熏熏的,浑身都觉得舒坦。
掏出手绢擦一把流出来的鼻涕,冷翠看了看水寨的方向。隐隐的,好像能听见号角和战鼓的声音。这个时候,大当家的应该集结队伍了吧。这一仗究竟会怎样,谁又说得清楚。
看着冷翠喝下了碗里的水,武媚立刻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想了想,又给狗子倒了一碗。
“苦了你们两个了,跟着我遭这份罪。”看着两个浑身不断发抖的孩子,冷翠觉得有些凄凉。
“没事儿,跟着夫人才是我们的福分。今后夫人成了诰命夫人,小人们也跟着沾光!”尽管冻得浑身发抖,武媚的嘴上仍旧像是抹了蜜糖。
“就你会说话!”冷翠喷出一口白气!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苦得像是黄莲。如今的情势扑朔迷离,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明白。或许只有岳阳城里面的那个公爷,能够说得清楚明白。
现在也不做什么诰命夫人的美梦,只要张十三能和自己团聚。然后两个人用这点钱财,隐姓埋名安安分分做一辈子良民就好。金钱,权势,地位!这些东西要活着才能拥有,死了之后一文不值。
狗子还在慢慢的摇撸,冷翠心里发急却没有办法。就这么一个小劳力,难道说还要自己亲自摇撸?值得庆幸的是,前面已经看见地平线。远远的,甚至还能看到农人房舍里面飘荡出来的青烟。
头有些疼,还有些晕。很像是刚刚到船上,那种晕船的感觉。冷翠努力的打起精神,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有睡觉的感觉。可两块上眼皮,就好像坠着两坨铅。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最后冷翠“噗通”一声,栽倒在船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