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算不上高大,也算不上巍峨。但那是相对长安而言,这座常年经受异族侵略的城市,拥有的城防在西北还是比较知名的。
火药的不足,让云浩搜肠刮肚的想了许多种攻城的办法。夯土筑成的城墙,不会是火药的对手。只要炸开一个缺口,就能冲到城里面去。可问题是,如何避免过大的伤亡。后面还有连番恶战,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损伤过多的士卒。
邱师利在挠自己的脸,他的脸冻得烂糟糟的。粉红色的皮肤,跟僵尸一个眼色。看着让人恶心!
这种冻伤最怕到了暖和的地方,在冰雪之下一切都是麻木的。可只要暖和一些,那种奇痒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啃你的骨头。没把自己脑袋砍下来,已经算是邱师利意志坚定的结果。
他作为将军,都成了这个德行。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卒,这一仗之后肯定要在凉州修养一段时间。无论如何,年是不可能回家过了。
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大唐云浩就没正经在家过过几个好年。就这好多人还说云浩享福享的都造孽,仔细想想老子他娘的享福都享哪儿去了。回家过年,现在都成了最大的奢望。
向长安要了很多东西,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旱獭油。这东西不但治疗烧伤不赖,治疗冻伤也不错。如今伤兵满营,最需要的就是这东西。最新传来的驿递说,李二已经准备好了,近日就能从长安启程。
云浩很希望,东西到达凉州的时候,自己和士卒们已经待在凉州暖和的屋子里。干冷干冷的天,地都冻裂了,在野地里面住帐篷实在是太遭罪。有时候云浩甚至想,就算他娘的下点儿雪也是好的。至少可以在野地里面搭雪屋子,这样还能比帐篷暖和一些。
可他娘的西北这该死的天气,天空湛蓝湛蓝的,风倒是不小。可就是一丁点儿雪都不下,任你急破脑袋也没用。
尽管想了很多办法,可拿下凉州城过程,足矣让云浩的下巴掉到地上。
进行投石机试射的时候,盛彦师奢侈的用了一枚五十斤的火药弹。当城楼上,冒出滚滚浓烟的时候。盛彦师非常满意,投石机这玩意想首发命中并不容易。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目瞪口呆。
幼良的手下是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贪生怕死,在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保全自己。正作为,宁死战友不死自己。
城楼上的爆炸,让幼良的手下们大为恐慌。他们许多人参加过去年冬天的兰州战役,他们见过火药的威力。刚刚一颗炮弹,就炸死了三十多名在城楼里面烤火的士卒。城楼外面,还有十几个人被活活震死。吓傻了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面对火药的恐惧,士卒们形成了一致认同。跑!
待在凉州城里,那就是一个死。他们不像是,那只有跑。
盛彦师正要组织人齐射,不多的火药弹都装在投石机上。火药太少,所以这一次齐射必需炸开凉州的城门。
城门开了,紧闭了半个多月的城门洞开了。无数幼良的士卒冲出了城门,步行的跑到唐军阵前就跪在地上磕头。骑马的,没了命的催动战马,努力距离唐军远一点儿。他们都是当官的,知道被云浩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
盛彦师和手下,傻子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校尉们慌乱的招呼手下,所有的强弩都上了弦,只要进入到射程之内,就会把那些人射成刺猬。
没人前进一步,不大一会儿地上就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手下都跑了,幼良的左膀右臂们觉得这座靠山也要倒了。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这个老板倒了,再换一个老板就是。找工作,没那么困难,毕竟谁开公司都要有人干活。
跳槽需要手信,幼良的朋友们一致认为,幼良的脑袋是最好的手信。毕竟这家伙是李家的王爷,如果活着送过去。那张破嘴指不准说出个啥来,还是砍了方便,一了百了。
要说幼良的流氓朋友们很有一些坐而言,起而行的精神。开个碰头会,然后操刀子就奔着幼良去了。究竟谁砍的第一刀无从考证,反正后来砍他的人络绎不绝成了时尚。
云浩被盛彦师拽出来,看着眼前的奇景。干冷的地上趴着好几万人,黑压压的从两军阵前一直排到城墙根底下。十几个面目凶恶的家伙,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双手高举着幼良的人头。
“这怎么回事儿?”云浩有些惊奇的问道,他不明白为毛这些人一瞬间就想通了。现在才想通,是不是晚了点儿。
“不知道啊大帅,试射了一次之后。这些人出城投降,早知道这样。早来两炮好了,何必让弟兄们在冰天雪地里面冻了半个月。”盛彦师有些委屈的道。
“大帅!不会有诈吧……!造反是死罪,这些人会不会是诈降?”邱师利咽了口唾沫,小心的说道。
“不像啊!哪有这样诈降的,这样跪在地上。咱们火药弹过去,就能炸死好大一片。如果咱们想杀俘,他们能活下来的人很少。”盛彦师否决了邱师利的话。
“让他们领头的过来!”云浩一声吩咐,就有一名骑马的校尉跑过去。然后跪在前面那十几个家伙,就屁颠屁颠的跟了来。
看到云浩,这十几个家伙都跪了下来。能够被这许多将校围拢在中间的年青人,肯定就是那个年青得不像话的楚国公。
“你们这是干什么?投降么?”云浩嘴里喷着白气说道。
“回楚国公的话!小人等也是受了幼良的胁迫,没办法这才跟着他造反。不然,一家老小的性命难保。如今天朝大军一到,小人等早有投奔朝廷之心。可一直寻不到机会,今天有了机会,便斩杀了幼良来投奔朝廷。望大帅开恩,放过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为首一人跪在地上说话,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伤心,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淌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