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为什么要在洛阳装成算命的，是为了好玩吗？”蔡琰好奇地问道。

在她看来，郭嘉这么随性的人，肯定是怎么好玩怎么来着。

“好玩？”郭嘉突然睁开了眼睛，吐出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嗤笑了起来：“一个无父无母无家的少年，他有什么权利去玩？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罢了。”

听到郭嘉略带悲伤的自嘲，蔡琰瞬间自责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而郭嘉挥挥手打断了紧张得语无伦次的蔡琰，轻声说道：“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那些往事，也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我听说你和荀彧的关系极好，依照荀彧的人品，他肯定愿意照顾你，你为什么还要舍弃读书人的......的去当个算命先生呢？”蔡琰问道。

“可我不想靠别人生活啊，一个男人当然应该自己养活自己。即使文若愿意，我也不愿意。”郭嘉笑着回答。

“可是算命毕竟是......是......怎么配得上你呢？”蔡琰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

郭嘉却一下子明白了，蔡琰如同当初的荀彧一样，他们都认为书生天生高贵，其他任何的营生都配不上书生。

书生去做买卖，那是丢人。书生去算命，那就更没脸了。

不知为什么，郭嘉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把当初没对着荀彧说出的话都讲了出来。

“你知道吗？有一种世界，人人平等。皇帝、官员、商人、农民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分工不同。皇帝的责任是要制定让所有人都生活得更好的政策，官员的责任是要为百姓解决苦难，商人是为了分配货物，农民是为了生产粮食，无论分工大小，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国家做事，都是国家的主人。”

“......”

蔡琰呆住了，不是她见识少，而是郭嘉的话太惊世骇俗。

在这个年代，皇帝就是天，皇帝是国家唯一的主人，皇帝又怎么可能和农民平等？

“不可能！”

半响，蔡琰昏昏的脑袋才舒缓过来，憋出了一句话。

蔡琰不知道，守卫在郭嘉不远处的赵云和典韦也呆了，两个人都露出了无法想像的神情。

不同的是，典韦很快从这种惊讶中走了出来，他相信郭嘉，即使再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相信郭嘉。而赵云却久久陷入了这种惊讶，根本走不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呢？”

郭嘉笑着问道，若是与荀彧或者蔡琰的老爹蔡邕说这些，很可能根本就讲不下去，可是与年纪不大的蔡琰说，或许......

“天子就是天子，怎么可能是百姓能相比的呢？”蔡琰坚定地说道，她还是相信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信奉的。

“天子就是天子？”郭嘉笑了笑：“谁这么规定的？刘家的天子本来就是从嬴家那里抢来的。你说说看，当年还没成为大汉皇帝的刘邦算什么？”

天啊，蔡琰傻了。

面前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刘邦，这名字就算是如今的汉灵帝都不敢说出口，他怎么就说得那么随意？

刘邦算什么？这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要命了啊。

可是一开始的惊讶慢慢散去，当蔡琰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却发现郭嘉说的话没有问题。

汉朝的天子之位是从秦朝抢来的，秦朝的天子之位是从周朝抢来，周之前还有夏和商，他们的天子之位都不是天生的，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十五年的观念一朝被颠覆，岂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蔡琰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