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是的。”
“跟我讲讲他在鹤鸣楼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士兵顿时来了精神,口若悬河的讲起陈仲卿在鹤鸣楼一人挑三的壮举。谁都没想到手无寸铁的书生居然用一根铁制的突火枪,让三个难以制服的北辽死士当场死亡,而且还是当场惨死,令人惊叹不已。
越往下讲,裴朝阳的脸色变得越难看,之前以为这个年轻人最多头脑活络,再加上身边有高人保护,才敢肆意妄为。现在看来自己对他完全就是判断失误,能在紧急情况下下手反杀三个匪徒,这份胆气和魄力,怕是秦家故意放走的劫匪根本无可奈何得了对方。
“啧啧,这哪里是读书人,下起手来比我们武卒营的精锐还狠毒。当时私底下都说淮津南大人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收入幕僚,但听说这人好像是什么大官的儿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身边的人见他口无遮拦,连忙给了一肘子,示意闭嘴。
士兵的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进裴朝阳的胸口,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裴朝阳心中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手心甚至已经湿润,他想不通面容和煦的年轻人背后有多少张不为人知的底牌,现在连淮津南也态度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打发走了几个士兵之后无精打采的队伍继续往前走,只是走到半路时,一辆马车拦在正中央,左手持刀的枢机司侍卫牵着马,腰间的令牌一如深巷之时瞩目。
裴朝阳做出一个停顿的手势,后面的队伍停止前进,有些目光不善的望向马车车厢。
他翻身下马,双袖摸索到腰后解开扣环,卸下腰间的刀,然后一个人走向马车,望了站在两边的刀客一眼,小声说道,“广陵水师幕僚裴朝阳恭迎宋官子。”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担保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当场杀了宋官子,然后自己逃往大理或者北辽,干掉宋官子绰绰有余,但是下半辈子他都要躲在枢机司暗杀的阴影之中。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风吹过帘幕时,可以看见白色的衣袖飘忽不定。
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蓝色的幕布,车帘被缓缓地掀开,流露出来的那张脸却让裴朝阳一瞬间想转身回去捡起脚边的刀。
寂静的只有夏虫鸣叫的声音,在无声的长街蔓延开来。
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假装翻阅着手中的本子,然后再慢慢合上。陈仲卿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裴朝阳,摇了摇手中的物什,笑容和煦,他语气关切的问道,“裴先生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那一瞬间,裴朝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雨巷里对他下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多一步的差池。
陈仲卿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宋官子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也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不知道裴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