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对老汉道:“老丈,你们走吧,路上小心些。”
老汉跪在地上重重叩头,语音哽咽:“多谢军爷,您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他们几个人相互搀扶,慢慢而去,越走越远,最后只余下几丝若隐若现的哭泣声传来。
没人敢阻拦百姓们的离去,拒虏墩那些墩军都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这群百姓的身影消失不见,王有金才咳嗽了一声,他神情阴沉,对钟大用道:“大用,你手下勇则勇,就是太不听使唤啊,你这个甲长,嘿嘿……”
钟大用见到手的级没了,心下本己极为愤怒,再听到王有金的话,他的脸色越变,终于怒声喝道:“王斗,你好大胆,几次忤我之事,难道以为我不敢处罚你?要知道,我才是一墩之长。”
王斗淡淡道:“钟头,您不就怪我阻挡你杀良冒功?要级,我去砍些鞑子来的就是。”
钟大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还没说话,拒虏墩那边己是一人抢着道:“你是说你要去砍那几个鞑子的级?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王斗知道这人叫谭进荣,也是拒虏墩夜不收之一,向与高史银交好,今日高史银失了脸面,他自然内心不舒服,此时抓住王斗的话,便是出言讽刺。
王斗淡淡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去杀鞑子的,有哪个有卵子的与我一起去的?”
一直抚着妻子尸身沉默不语的马名缓缓站起来,道:“王哥儿,我与你一起去,二丫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杀鞑子,为她报仇。”
王斗赞道:“好,总算有一个有卵子的了,还有谁敢同去的?”
韩仲猛地跳了起来,囔道:“我也去,***,杀百姓算什么,能杀鞑子才是本事,王哥,我挺你()。”
王斗大声道:“好,又多了一条好汉,还有谁?”
韩朝平静地道:“我也去,跟随王哥儿杀贼,唯马是瞻。”
王斗心下更喜,有了韩朝韩仲兄弟,自己斩杀那几个后金军更有把握了。
齐天良一咬牙:“我也去!”
她妻子陶氏有些担心,在旁扯了扯他,齐天良豪气干云地道:“娘的,死了算球,活得窝囊,不如拼了!”
王斗大声道:“好,都是一墩的好兄弟,大家同心协力,一齐杀贼立功。”
眼前的情形急转直下,钟大用与王有金都是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钟大用,没想到墩内的军士都站到王斗那边去了,他心头一阵怒气,不过随后他心念电转,这样也好,如王斗他们真能斩立功,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功劳,如果他们不成功,死在外面算了,省得那个王大傻子在墩内也是个祸害。
他与王有金互视一眼,果然是亲戚,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王有金微微点头,钟大用咳嗽一声,尖声道:“好,军心可用,为国杀贼,乃是我大明将士的本份,如有立功,我定然向上官为你们请功立赏。当然了,本甲长守墩有责,只能在墩内静候你们的捷报归来了。”
剩下的杨通忙道:“整个墩内只余钟头一人,未免太过于单薄了,眼下鞑子情形仍是不明,我便留在墩内与钟头一起守卫好了。”
此言一出,靖边墩内各人不屑的目光都是瞧向他,他的妻子刘氏也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杨通勉强笑着,将头转了开去,不敢接触众人的眼神()。
王斗瞧也不瞧杨通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那边的高史银,这家伙被自己打趴后,仍是对自己一副横眉怒目,凶光四射的样子,不过这家伙身手还不错,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斜眼相睨,淡淡道:“高史银,有没有胆量与我一起去搏军功换赏银?”
高史银恨恨地看了王斗一眼,只是铁青着脸不说话。
王斗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不敢去了,没卵子的废物,除了在妇孺面前耍威风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高史银怒目瞪着王斗,脸上的横肉抖动,他厉声大喝:“王大傻子,你敢在众人面前辱我?”
王斗冷哼了一声,再懒得看他一眼,他这样子,更是让高史银怒气狂,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王斗。
韩仲高声叫道:“高蛮子,一同去吧,杀了鞑子换赏银,看你的样子,怕也多日没开荤了吧,有了银钱吃香喝辣的,这不是好?”
迟疑了一阵,他又嘟嚷道:“娘的,这家伙不会真没卵子了吧,难道真象王哥儿说的这厮只敢杀百姓,不敢杀鞑子?”
此时高史银己是心动,他穷得久了,确实是怕了,而且眼下的军功赏银确是不少。此次后金军入寇,为了鼓舞明军士气,大明立下斩一级赏银三十两的赏格,所获马牛货物也尽给本人,虽然还不如明初明中斩一级赏银五十两的赏格重,但己恢复到嘉靖年间的规模,足以让许多亡命之徒心动了。
再被王斗、韩仲一激,他大喝道:“谁怕了?要杀鞑子,谁又怕过谁?”
王斗点了点头,道:“好,总算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