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的脸上带着笑意,眼波也更柔和了:“第一个,是把雪儿娶回家。娶她过门时,我要办一场震惊整个瑞都的婚礼,还要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她会是所有年轻女孩羡慕的对象,更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后,我要和她生一大堆猴……孩子。最好有十个以上……我看就五个男孩,五个女孩吧。男的都像我这么英俊帅气,女的都像她那么美丽动人。我和雪儿一起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把他们抚养长大,再看着他们为萧家开枝散叶。等我俩都老了,不仅要儿孙满堂,还要晚辈带着我们到年轻时没去过的地方玩。最后,我会选个山清水秀的去处和雪儿一起隐居,在那里度过一生中最后的时光……”
说着,萧靖的眼睛湿润了。沉默了片刻,他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盛:“至于第二个愿望,此刻已经实现了。”
秦子芊哼了一声。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他琢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萧靖坏笑道:“第二个嘛,就是我死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位美女。哎,三个愿望好歹实现了一个,老天待我不薄啊。”
秦子芊皱着眉头想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可惜,表情还没保持住呢,她就使劲咳嗽起来。
萧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第三个嘛……哎,不提也罢。虽然近在咫尺,却难如登天,还提它作甚?”
秦子芊的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下,柔声道:“你不妨说说看,万一实现了呢?”
不知不觉间,风雪渐渐停歇了。或许,它也想照顾这对正在窃窃私语的年轻人。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萧靖的声音比适才小了些:“有个姑娘,我认识她好久了,可是每次见面,她都穿着男人的衣装。我特别好奇,她要是换上了女装,得美成什么样?哎,我这辈子只怕无缘得见了,真是一大憾事啊……”
把话说完,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干脆眯起了眼睛。
秦子芊好不容易才抬起了头,看清了就快要睁不开眼睛的萧靖。
她就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挣脱了萧靖的“包裹”,又吃力地抬起了手臂,散开了束在头顶的万千青丝。
少顷,她又用手蘸了些雪水,在脸上不停地抹着。
易容术什么的,无非就是高级一些的化妆技巧。真想改头换面,方法只有整容。为了扮成男人,秦子芊天天出门前都要折腾一番,今天的一路狂奔让她的妆容不再像早上出门时那样完美,可要卸下去,也得费一番工夫。
女装什么的这里没有。不过,如果只是变回女人,那倒也不难。
终于,她停下了动作。再次抬起头时,那写着几分羞赧的俏脸只剩下了出尘脱俗的女儿颜色。
秦子芊嫣然一笑。
萧靖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间,他只觉得有什么比雪还白的东西跃入了眼帘,而他的心里也像吃了蜜糖一样,浸满了甜丝丝的味道。
那两颗闪闪发光的,是宝石么?太好了,这年代下葬怎么也得有点随葬品,否则太寒酸了!
他伸手抓向了“宝石”。不过,就在手指马上能碰到“宝石”的那一刻,他的手猛地顿住了。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还是我听错了?
萧靖的视觉越来越差,同为五感之一的听觉却敏锐了许多。
屏气凝神的他竖起了耳朵。这次,他听清了: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的,是极轻的踏雪声。换言之,如果没有雪,他很有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萧靖恨极了这一地的白雪。可现在,他又不得不感谢这场大雪。
人的身体有无限的潜能,危机当前,萧靖体内最后的能量涌向了各处。很快,他像个回光返照的病人似的不明不白地恢复了些气力;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摇摇晃晃地站住了脚,又把虚弱不堪的秦子芊扶了起来。
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异常清晰。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绝望。
如果可以选择,萧靖甚至希望是追来的是盗匪。反正自己的命保不住了,那些人一定会救助秦子芊;只要活下去就可以再想办法,她活着总好过两人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可是,这愿望实在太奢侈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头老虎。
冬天山里的食物少,老虎的活动范围也会比平日大一些。可能真的是“人有三分怕虎,虎有七分怕人”,这家伙并没有采取“打伏击再猛扑上来”的惯用战术,而是和后世许多新闻报道写的“人虎遭遇”一样,在十步远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萧靖和秦子芊,一动也不动。
“慢慢退后,不要弯腰,不要低头,表情凶恶些……”
尽可能保持着冷静的萧靖带着秦子芊缓缓向后退,可两人每退一步,老虎就会跟进同样的距离。强打精神退出了几十步,老虎还是紧追不舍,还渐渐伏低了身子。
它不是为了维护领地,它就是饿了。
看来,活不成了。与其在虎口下丧命,还真不如抱在一起冻死,至少没有那么痛苦。
萧靖凄然一笑,拔高了声音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站着别动。待我把老虎引走,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要是活下来,就回去告诉雪儿,萧某幸不辱命!还有……我喜欢她!”
说罢,他转身就跑。
老虎啊老虎,你不就喜欢追逃跑的人么?呵,牛B你来咬我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耳畔响起了凄厉的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