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鸳儿胡乱擦了擦发上的水，气哼哼把布巾丢了回去，搀着沈遥华一同到窗边看起了外面的雨。

以前她们也经常这样一起在闲着的时候趴在窗边，并不是外面有什么好风景，纯粹就是无聊而已。

就连说的话也都很无聊。

现在已经记不太清都说过什么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幼稚的话。

有时她会幻想未来，沈遥华却好像从来不曾对未来有过什么臆测。

那时她总觉得沈遥华无趣，有时候比她更像个孩子，有时候又闷的像个老太婆。

现在想想，恐怕就是因为沈遥华早就察觉到了世事无常，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预测，所以才不去想像的吧。

柳鸳儿亲眼见过她受过的苦，亲眼见过她走的运。

比方说被受西巫主青睐收为弟子，比方说遇到公玉爻那样一个完美而深情的人。

还听说过她一步登天，去了她们这些凡夫俗子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听说她身体里住着巫族的先祖，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所以可以说她是神是仙了吧。

然而到了最终，她什么都没剩下。

修为没了，灵身没了，魂魄不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沈遥华可怜么？

说起来好像是的。

她经过那么多不幸，好不容易迎来了美好的人生，却又在转眼间由天上坠落到凡尘。

那已经不是大起大落可以形容的了。

但不知为什么，柳鸳儿始终没有怜悯和同情的感觉。

她只是有些心疼，但确信沈遥华迟早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因为有公玉爻在吧。

虽然他表现的有些淡漠，眼神也很清冷，但是他应该不会放弃沈遥华才对。

柳鸳儿很确信这一点。

如果她不信的话，她便不知该怎么支撑下去，也不知道沈遥华该怎么支撑下去。

半夜再次被雷声惊醒，柳鸳儿颤抖了一下向床里缩了缩，想要离沈遥华近些。

沈遥华却不在床上，床里侧被子掀开，里面冰凉一片，显然她已经离开床有一阵子了。

在山里，即便是夏夜，落雨时也觉得凉意颇重。

柳鸳儿披衣下床，迈过睡在地上的乔止走到了窗边。

一望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沈遥华居然站在院子中央的槐树下，在她旁边蹲着西巫主，好似正向槐树下施着法术。

那两位都没撑伞，雨滴却在未接近时便滑到了一旁。

看来是西巫主作了法。

槐树下埋着的是老神婆的残魂，柳鸳儿倒不担心西巫主会伤害老神婆，却也看不懂她正在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沈遥华是她带出去的还是自己走出去的。

如果是自己走出去的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说明沈遥华是被吸引过去的，她还是有着本能的。

不过这么想的话就更奇怪了，她对老神婆有执念，难道对公玉爻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