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言之过早,我相信事在人为!”百里凉道,“北疆王固然军力雄厚,但他过于狠辣,疑心又重,还与部下争功,他是拢不住人才的,你们列国虽然与图州很近,但风土人情却与北人大异,我想往东南发展比较适合,西北这一块你们即使拿下了,也保不住,真想收入囊中,不妨先在东南站稳脚。”
“高论!大哥跟你的意思差不多,”小列王拍掌,他所说的大哥并非大列王而指祖秀,继而惋惜道,“可惜二哥不肯跟我回去。”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柔将几张画分别放在俩个婆婆的棺椁中,她也不再哭,咬牙看了老人两眼,便进屋去收拾东西,不久打好了包裹走了出来,默默的拉住百里凉的手。
坟茔堆好,百里凉找了两块木板刻上两位老人的名字当作墓碑立在坟前,与小柔各磕了几个头,起身对小列王道:“我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自保重!”
小列王未再强求,让属下让开道,牵来百里凉的马,放俩人走了。
“小柔,想哭就哭出来,哥哥不是外人!”离百草村已远,百里凉放慢马速。
小柔像浑身力气被抽了个干净似的,瘫软在百里凉的怀中,喃喃道:“哥哥,我好困,想睡觉。”
“小柔,从昨晚到现在,你可是没合过眼?”
“嗯,我就等着哥哥来找我,哥哥不来,我不敢睡。”
百里凉的心一阵绞痛,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担惊受怕的躲在地窖中,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柔……”百里凉哽噎,“想睡就睡吧,有哥哥在,不怕了。”
“嗯……”小柔轻声应着,闭眼便睡着了。
百里凉一路策马,一路看着路边的风景,当初跟两位婆婆和小柔赶着牛车进城,路上是何等欢欣,可一转眼物是人非,人走了,路还是路景还是景。
一个人的命在另一个同类眼中如蝼如蚁,为了一顿牛肉便动刀子杀人,生而为人,多么不易,又多么荒唐。百里凉再次感受到巨大的无助和无奈。
进了城,百里凉归还了马,抱着小柔往朱眉苑的家而去。远远的,他看见朱眉苑倚着家门左顾右盼,手中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当看见百里凉抱着小柔过来,她撇下男孩,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惊慌道:“小柔怎么了,小柔受伤了?”
“嫂子……,小柔没事,她睡着了。”百里凉将小柔交进朱眉苑的手中。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朱眉苑抱紧自己的女儿,又问道:“两位婆婆呢,怎么没一起来?”
百里凉嘴巴张了张,仰头望了几次天才开口:“二老……都死了!”
朱眉苑身子晃了晃,眼泪簌簌而下,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我将小柔留在二老身边,就是怕两位婆婆孤寂,走了也好,这乱世活着也煎心!小百,谢谢你带回小柔。”
“别谢我,小柔昨晚一夜没睡,受了不少惊吓。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若有需要,只管来红府找我!”
百里凉告辞朱眉苑,赶回龙飞的院子。
一副上等的棺椁已经停放在龙飞的堂屋中,还有不少纸马纸钱和香烛,朱眉苑果然样样办妥。
荀磊和孙沿牛鑫也来了,帮忙擦了龙飞的身子,换了衣服,盛入棺中。
“徐香呢?”百里凉问。
“哭累了,在里屋睡着,怎么劝都不肯回咱们的院子,说要给老爷子守灵。”荀磊道。
“随他吧。”百里凉让孙沿去准备饭菜,既然还活着那就用尽力气的去活,悲伤不能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一时无事,百里凉去收拾龙飞的遗物,除了一些书籍,就是几件日常衣物,散乱的堆砌着,虽然没什么价值,带给龙飞的家人也算一份留恋。
“沈渡呢?”百里凉问,沈渡心细,这些东西他早应该收拾妥。
荀磊道:“被帮主叫去了,一个下午到现在也不见人回,这小子平时都不招帮主待见的……六堂主,你说该不会沈渡这小子骗到了龙飞的造弩大法吧?”
百里凉道:“没有的事,大概帮中人手欠缺,帮主要给他新的任务,沈渡今时不同往日,跟老爷子这么久,学了不少的好东西,当个小军师也绰绰有余了!”
俩人正说着的时候,孙沿慌张的跑了进来。
“孙大官,酒菜呢?”荀磊道,孙沿做了一个小头目,荀磊便一直戏谑的叫他孙大官。
“还吃个屁啊,咱们红府被图州军给围了!他娘的,一帮说话不算话的孙子!”孙沿气道。
百里凉一惊:“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孙沿便道:“之前咱们帮主与游城主约定,只要图州城守下来,所有的战利品都归咱们鸿帮,这明明说好的事嘛,人家又反悔了!图州军营有个叫丁衡的小将官,带头不满,底下的人便跟着一起叫嚣,连游城主都镇不住,这事闹的!”
“走,去看看!”百里凉让荀磊牛鑫留下,他跟着孙沿赶到前院大门。
院墙外图州士兵个个怒发冲冠,手执利刃,叫嚣着让鸿帮交出战利品,滚出图州城。
“是咱们兄弟死的多,还是鸿帮死的多?凭什么!”有人高喊道。
“对,凭什么,跑来蹭咱们的东西,居心叵测!”
“鸿帮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