欻欻破风的箭矢呼啸而出,箭箭毫无虚发,所到之处惨叫连连,他的绣花弩也不是白练的,此时操纵弩机床照样得心应手。底下已经有人故意躲着他这个方向射来的箭,百里凉有了莫名的兴奋,但他依旧冷静,因为必须冷静!
他现在专挑对方的弩机手,好的弩机手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是需要投入培养的,一个两个……对方的弩机手相继倒下,百里凉并不瞄准对方的要害,但也不是蜻蜓点水的刮破皮肉,杜重设计的箭头正合他意,只要对方暂时丧失战斗力!
百里凉也不笨,他连续跟同伴换着弩机射击,让对方误认为北城墙上都是神射手,他看见底下的那位将军已经开始慌乱了,他的弩机手根本来不及填补,随便抓一个人射的准头和力道又把控不好,反而浪费箭矢!
“六堂主,他们乱了!”身边有士兵忍不住得意。
然而另一名士兵却有些慌神:“那边!快看那边,那是他们的投石车,正对着咱们!”
百里凉顺眼看去,他一下愣住,投石车上不是别人,却是许久不见的祖大寿!
对于祖大寿这个人百里凉并不觉得与他有多深的情义,在蛮镇的时候有一阵子他当祖大寿是个好人,直到后来从蛮镇逃往风扬村,他开始觉得祖大寿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不管对方是哪一类人,毕竟是同生共死过,当日在蛮镇和风扬村发生的种种都历历在目,百里凉搭在悬刀上的手指迟疑了。
正这时,从祖大寿的投石车上飞来一枚巨石,那石头来势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百里凉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被身边的同伴从弩机床上拽了下来,接着轰的一声,那石头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刚才所在的弩机床上,安装在上头的几张弩机格拉几声便碎裂了。
“你刚才犹豫了,你认得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嗯,是一个熟人。”百里凉老实道。
“战场上只有敌人,没有熟人!给你,射他!”红橙递过一张弓箭。
“我……我不会。”百里凉道,他的确不会射弓,他只会用弩,弩与弓是不同的,弓的难度大很多。
“是不会还是下不了手?哼,六堂主到了现在你还心存慈念!”红橙冷笑一声,“不会用弓那就用你腰上的绣花弩!”
面对红橙的咄咄逼人,百里凉很为难,加上周围的兄弟都在看着他,他的脸都憋红了,最后说:“红姐,我下不了手,他不曾害过我。让我伤其它人可以,熟人不行。”
“哈哈,小百,我逗你玩呢,让我来吧。”红橙又笑了,“如果下得了手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小百了,但愿有一天咱们战场上相见,你也能放我一马!”
红橙正要弯弓,百里凉递上了杜重的箭,红橙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红橙的这一箭快而狠,力道强劲,百里凉想不到她娇弱的身躯竟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再往城下一看,那箭矢竟硬生生的穿过了祖大福的右肩,钉在了祖大福身后的一名士兵的胸口之上!
“一箭双雕!厉害!”城墙上的士兵发出欢呼。
然而只眨眼间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投石车上,是陈峰,他掰下了车上的机关,一枚巨石呼啸上墙,正中另一台弩机床!
红橙继续瞄准,同时望了一眼百里凉:“又是你的熟人?”
“嗯。”
“我看啊你可以下城去陪徐香了,这战你不用打了!”红橙用的是杜重的箭,这一箭直直的射中陈峰的腹部。
又上了一人填补,同样是蛮镇上的熟人,百里凉不敢看了,“红姐,投石车就交给你了,手下留情别要了他们的命。”
百里凉去帮吕律投滚木。
滚木来回在城墙上滚动,将不少的攀墙箭给滚了下去,对方似乎也收敛了,巨大的弩机床停止了射击,被推着往东城墙而去。
“要不要去帮赵将军?”百里凉问吕律。
“守好北城墙,各司其职!”吕律已经没有了畏惧,然而他还是起先的那一句。
“嗯,我想红姐会对付他们。”百里凉点头,他见那几台投石车也退走了,底下的士兵纷纷撤离。
百里凉有些恍惚,他怎么觉得这场战并不够激烈,他是怎么了,难道希望血流成河?尽管其它三个城门传来的激烈喊杀声就在耳边,北城墙外却一下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