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高兴的时候,玉秀急匆匆找到王永安,说念祯的病情加重了。王永安连忙返回家中,看到念祯的脸色越发苍白,顿时眼睛红了,哽咽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病情加重了?怎么会病情加重了?不吃吃药吃的好好的吗?”
大夫摇头道:“四公子,你带的那些药的确是好,可是……夫人吃了药,肺虫也吃了药,那肺虫逐渐生存下来。些许药已经治不了新的肺虫,所以夫人她入夏之后病情严重了……”大夫的意思,是肺结核随着药物的抗敏性增强而增强,如今的药物已经不能控制了。
王永安颓然坐在念祯身边,看着念祯露出勉强的笑容,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不是一个偏感性的人,也不是一个偏理性的人,两人从初识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年,却不想自己当初自信满满能够延长念祯的寿命,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念祯握紧了王永安的手,感受到他手在颤抖,她微笑着劝道:“夫君,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你别难过了,这一天我早就想过,能够有你和小天,我已然心满意足了。”
玉秀把小天抱了过来,放在念祯枕边,如今小家伙牙牙学语,已经学会叫爸爸妈妈了,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小天摸着念祯的脸,笑着说:“妈妈……妈妈……”
念祯宠爱地看着小天,看着看着,便只觉得枕头湿了。
王永安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忙着什么事业,都怪我啊……”
念祯摇头道:“此时怎能怪你,我这病得了十来年了。”
王永安道:“要是你不给我生下小天,身子骨也不会变弱,更不会被肺结核细菌侵蚀严重,说起来都是我自私。”
念祯道:“能生下小天是我的福气,否则我死后哪有人给我祭奠?将来我若是死了,小天还能给我少一些纸钱,能够来祠堂年年侍奉,我欢喜还来不及。你不知道我老家习惯,若是女儿家没有子女,死后不能下葬,不能有人祭奠。”
时至今日,许多地方还有这种风俗,更别说清末的中国了,衡量一个女人成功与否的标志便是看她的女子,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志是看他的事业成就,若是女子无后,入不得祖坟无人祭奠。中国的女人中,河湳省和山東省的女人最传统,念祯虽然接触不少国外东西,还主动学习医疗救护,可骨子里却无比传统,否则也不会不顾病体非要给王永安留下一儿半女。
“唉……”王永安长叹一声,他能够战胜对手,却不能战胜病魔,他能够帮助别人,却不能帮助家人,这种无助与无奈,让他心情低落。此后的数日之中,王永安一直陪伴在念祯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