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张孝勇喝得头昏脑涨,身体上的病痛也只有靠着一丝酒精才能麻醉自己,昏睡过后第二天起床,这个世界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张孝勇竟然重生了!
这里是1990年,二十七年前的今天,二十岁的张孝勇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学校不是重点大学,这个年代还不分一线大学二线大学,只分重点和普通大学,可就算是普通大学生,在这个年代也是高级知识分子,身份绝对算得上是高人一等。
寒门出贵子,张孝勇的前半生算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那种。
可大学毕业后,张孝勇的人生道路慢慢走上平凡,最终成为路人,最后成为一个新时代的悲剧。
张孝勇在七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生了一场大病,黄家湾那个算命的瞎子说张孝勇命中带火,要找一个名字中带水的贵人才能保张孝勇一生平安,最终张孝勇的父母给他在十八里外的村庄找到了张孝勇现在的“干爸”李水牛。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但是李水牛的确人如其名,对张孝勇特别好!”
虽然张孝勇现在才知道那黄瞎子是睁眼说瞎话,不过是为了那两块钱的算命钱而已,可也奇怪,自从认李水牛为“干爸”后,张孝勇的身体再也没有生过大病了,虽然营养没跟上,又瘦又黄,但是大小毛病基本没有再得过了。
所以张孝勇一家和李水牛一家关系颇为良好,逢年过节和生日喜事,两家人都有来往,何况张孝勇还很争气考上了大学,李水牛夫妻俩待张孝勇如同自己家的孩子一般亲,可就在昨天,张孝勇的干妈因为得疾病去世。
父亲连夜跑到县城给他学校打了一个电话,而张孝勇在自己的寝室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一刻,张孝勇的灵魂已经是二十七年后的张孝勇了,这种天荒夜谈一样的经历,的的确确发生了,张孝勇心里五味杂陈,百般滋味难言。
张孝勇这个村庄大概三百多人,水田不足两百亩,平均每人几分田,剩下的就是山了,可惜这里地势偏远,除了自家门前种的几棵橘子树,剩下山上是成片的油茶树,每人能分到一亩地,四亩山,每年除了上缴各种税费之外,其他剩下的粮食和变卖农产品换来的钱,基本只能维持温饱。
可除了温饱之外,张孝勇还得读书,而且是一路从小学读到大学,虽然他的大学不是重点大学,但是他是这个三百人的村庄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可不低,张孝勇一家五口,基本上是集全家之力供他读书。
好在张孝勇也争气,最终考上羊城一所工业大学,今年是他大学生涯第二年,全家人为了供他读书,已经借了外债三四千元了,每年的利息就几百块钱。
张孝勇上面有两个姐姐,早几年前两个姐姐就嫁到邻村去了,家里也只剩下已经还差几年就满六十的父母了。
张孝勇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老天仿佛冥冥之中在看着他,自己的到来,如同是老天一个无意之间的玩笑,反正张孝勇上辈子也是一个废材,就算给他重生又如何?
告别大伯后,张孝勇放下蛇皮袋,里面有张孝勇在羊城给父母一人买的一件外套,张孝勇一直很想给父母买一件外套,可上辈子直到父母去世,也没有给他们买任何一件衣服,上辈子给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无非是自己生活费都不够,怎么可能还给父母买衣服呢?自己还刚刚工作,工资都不够花,怎么可能给父母买衣服呢?
父母在的时候,仿佛所有对自己的关爱和关心一切都是应该的,可某一天,突然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了,张孝勇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已经走了,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说一声:孝勇,天冷了,要多穿一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