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那人挂断电话,一抬头,看到程清璇,先是一怔。
前方分叉去殡仪馆的小道上,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夜里的风将他的围巾吹得飘摇,他握着电话,声音听着情绪很低落。程清璇停下脚步看他,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劳您关心,我没事,人都要过这一关。”
“您放心,一切有我,我会安排好下葬仪式。”
“是的,奶奶她老人家已经走了,走时很安详。”
看了眼灯光明亮的城区,隔得倒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程清璇犹豫了两秒,迈腿走进黑暗里。很少有小偷会潜伏在殡仪馆附近抢劫,程清璇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马路,倒也不怕遇到坏人,再说,她包里还放着双节棍防身。
程清璇愣了愣,节能公交车的终点竟然是殡仪馆,倒是像极了人生,人一生且骄傲且狂放,到头来,也不过是躺在殡仪馆里的一抔白灰。
程清璇提着包下车,刚一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伤心的哭声。声音不止一道,应该是谁家出了事,程清璇环顾一圈四周,却没瞧见这附近有住户区。司机拿着茶杯朝公车站外走,边说:“别看了,从这条小路往前走两百米,是一家殡仪馆,每天晚上都有家属哭,习惯了就好。”
眼神先是闪过迷茫,几秒之后,程清璇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车上。“哦,谢谢。”
车上,只剩下她跟司机二人。司机摇醒程清璇,“该下车了,到终点站了!”
程清璇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终点站。
每一躺公车,都是一段独自的人生,唯一的不同,公车你可以自由选择上下车站,而人生,一旦选择了上路,就再也不许回头。
程清璇看着青年男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车上只有一个年轻人,跟三个中年人,看着都很疲惫,尤其是哪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应该是刚出入社会打拼的。受了一天白眼,也只有公交车上小小的一张椅子允许他暂时放纵。
程清璇刷了卡,走到公车最后一排坐下。
“三块。”
节能公车的路线跟普通公车路线不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趟车,也不知道会开到哪里,便说:“随便。”
“到哪儿?”司机看着正前方,头也不回地问。
公交车已经下了班,只有节能公交还在马路上悠悠地晃,承载着底层打拼的工人跟白领。
看着电梯镜面里有些疲惫的自己,程清璇揉揉脖子,微抿着唇,赶完超量的工作量,她脑子都浑浊了,连带着那对往日里水灵灵的眼睛也变得空蒙。
程清璇关了办公室的灯,乘电梯下楼。
一直工作到十点,她才将穆兰夫人交代的工作做完。
3月12号这一天,是程清璇的生日,但她却被被穆兰夫人留下来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