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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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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坐了一会儿,又说“以前他到是见过阿芒一次。那时候九王也在。阿芒年幼,两个人抱了出去看花灯。也没与人说。嫫嫫一时找不见,吓了好一场。还往我这里来请罪。”

嫫嫫到想起来“奴婢也记得那一次,可真是活活吓死人,陈王抱了小娘子回来,小娘子四处与人说自己订了亲,以后要嫁给陈王做王妃去。一口一个陶来地叫,夫人问她为什么,她说陈王长得好。惹得一屋子人都好笑。”说起这些往事,又叹“这是什么冤孽!”

田氏自己先提起来,只是一时失神,这时候回过神来又皱眉“这些陈年旧事,以后便不要再提。”

嫫嫫连忙认错“奴婢话多。”再不提这个了。

田氏想想又说“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活不得了,也算是死前做一件好事。”

嫫嫫连忙附和“奴婢也以为是这个缘故。”

不一会儿,齐田便出来,说要往山里去找东西。

嫫嫫直往田氏看。

田氏看看外头天都暗了。想劝一劝,可见齐田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样子,心里便不踏实,想着算了,便随她一次,于是说“即是有要紧的东西丢了,自然是得找回来的。”派了家将与下仆跟着,家里即没有男性长辈,也没有可以同去的兄弟,便叫了府里几个得力的管事翁陪同着一道去。

一众人打了灯笼,浩浩荡荡地往鱼跃山回去。

因怕山路不好走,这次也不用马车,还是坐舆车去,不过要比九王的小巧许多,只得一个人坐。

一路上能看到许多家挂了白幡。有些地方半条街都烧塌了,到处都有打着灯笼找人的。也四处能看到巡防的军士。

见到周家的舆车,军士都退让到一边,让她先行。有遇到个胄甲与人不同颜色的,带着好几十个人,上前询问车上坐的是谁,是往哪里去。

知道是齐田,还恭贺了句平安“殿下四处找寻小娘子,总算没负苦心。”叫了自己身后的军士几个护送着齐田去。

到了鱼跃山,管事翁先找了本地山里人来,问清楚往齐田要去的那个山坳里有什么路好走的。

可找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还是个老猎户说出个子午寅丑来,这才跟着老猎户进山去。

此时楚则居与一众人下山,走到山腰,便看到半山腰处的凹谷内有许多火光。策马问“那处是什么?”怕是还有奴军在城内,随从连忙叫人去打探。

过了好久,那探子才回来“是周家小娘子在找东西。说是避在山里时,掉了东西,是从上头大庙后山掉下来了。”

问他是什么东西,他也说不出。

楚则居策马往山下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问“她出山去要走哪条路?”

探子连忙躬身回报“也是这一条,不过往山拗里去的那条是猎户们常走的岔道。我们若再往前面走一段,就在路口了。”

楚则居带着人下到山脚的路口,便停了下来。骑在马上默默看着山里的火光。青非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小声提醒“太子的事,还在等殿下谋断。”

“等等。”楚则居摆摆手。

青非只好叫军士们都站远一些。

一大队人,在夜幕中静静矗立,过了许久,有几个军士都忍不住换了换脚。山里那道火光才逶迤着顺着小道向外来。

见到路口有人,那几个送周家出行的军士便戒备起来,走近才发现是楚则居,连忙上去行礼。楚则居赞了几句,个个都面有喜色,只暗忖自家头领果然知道风向,自己才有机会在九王面前露脸。又替自己头领说好话“原是想亲自前来,可身负巡视重责,不敢擅离职守。”

楚则居点头“是他有心了。”策马走到舆车跟前,问齐田“听说你是来找东西,东西可找着了?要是没有,我再派人来帮忙找找看,不知道是什么丢了?”语气温和。

齐田表情如常“找着了。”也不提是什么。

楚则居回首,椿站在舆车旁边,手里提了个灯笼,上头画着乔枝。他若无其事收回了目光,走近了对齐田说“叫张多知将那边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说给我听。再有什么,我会告诉你。”

齐田点头“我回去就告诉他。”表情到也没有什么异样。

楚则居让开路,周家的人便起身继续往前去。

等周家的队伍都走远了。楚则居突然问青非“你以为她是吓着了?我与她同路而来,多少惊心动魄的场面。她不怕死。便是当面一箭也吓不着她。”

青非讶异,想想才知道楚则居说的是之前的事了“她是因为那一箭,记恨殿下,所以之前故作不相识?”到底有些孩子气。

“那也未必。有些旧事你是不知道的。”楚则居笑一笑,看着被抬下山来的尸身,猛然挥剑向颈脖砍去,头颅被削下落地滚了好远,他过去踢给青非。脸上的笑意也没淡半分。

青非看着脚下的头颅万分愕然,这,这可是皇家血脉。死了也还好说,毕竟乱战之中殒命谁也无话可说,何况是他自己举兵而来,图谋皇位。可,可人都死了,你还把他的头砍下来。这是要遭人诟病的。

楚则居语气平静,说:“将逆贼首级悬于东门,曝十日,以告慰父皇丧子之痛,平太子在天英灵。”

齐田坐着车回到家,也不说要把剑拿去陪陈王下葬。反而把辛苦找来的剑随手丢在桌上,就再不管了。

椿觉得纳闷。既然是找来还他的,方才遇到楚则居就该把剑放在尸身边上去。可齐田当时也没提。就这样拿回来了。但主家的心思,她也不好去猜,反正小娘子做什么都是对的。也不多嘴。

椿一天忙完了终于回去歇息下,跟同屋一场生离死别难免有许多话要说。睡在床上,吹了灯,躺在被窝里头在黑暗中睡不着睁着眼睛,回想着这二天的一幕幕,心情还有些起伏,正想着,突然外头有人走动。她以为是嫫嫫过来叫人,连忙起身,推开门的却是齐田。

齐田穿的是睡觉的亵衣,脚上没有穿鞋。

椿吓了一跳,连忙迎她进来,也顾不得委不委屈主家,让她坐到自己床上“小娘子的鞋呢?”

齐田不以为然“大概是风把灯吹灭了,我一时找不见。”

椿气乎乎“小娘子等等,奴去找鞋来。”冲出去就要找值夜的人说话。

同屋的见到齐田吓一跳,可齐田没有装扮整齐,看着也只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些的小丫头则已,便不是那么畏惧,起来问她“小娘子喝不喝热茶?”

齐田摇头,打量着她们住的屋子,突然问她“你说,怎么有一个人,也不过见了几面,就肯为另一个人去死?”

同屋那个被问得莫明,可既然是主家问,也不好不答。抓抓头说“莫约是一见倾心吧?”

都是少女,自有些心事,再者齐田一向和气,她即没有犯过错,自然也不怕齐田,跑回自己床上坐下,拿被子蒙了头,小声兴冲冲对齐田说说“小娘子晓不晓得一见倾心?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你一眼就看见他。也不是多么出众的人物,更未见得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但哪怕他身边有许多人,就算是人山人海呢,你一眼,就能看得见他,像在哪里见过。就那么恰好,你看他,他也看你。可旁人也不知道你心里头惊涛骇浪,只有你自己晓得。你高兴,人家不知道你为什么高兴,你生气,别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死了,别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死,只有你自己。”

齐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良久才反问她“竟有这样的事?”

她挺了挺胸“怎么没有呢?小娘子少出门,不知道这些事,话本里可多呢,奴婢日前路过茶寮,听见说书来着。”还学了个词,惊涛骇浪,回来了不论在哪里,都要用一用。

齐田还笑“原来你是听得故事来。”

椿同屋的那个有点讪讪的“小娘子不要笑话我,我也就是随便说。”

一会儿椿便回来,手里拿着齐田的鞋,身后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下仆,边给齐田穿鞋,边说那个下仆“值夜的人竟然能睡得着,小娘子自己走出来都不知道,若是回给嫫嫫知道,你皮也不用要的。吃着穿着好的,半点事也不顶,主家养着你们也不知道当甚么用!”她最恨这些吃了饭又不尽心的人,莫约是看小娘子和气,才这么办事。

齐田说:“算了。”拖着鞋踢踢踏踏便回去。

外头露气重了,出门便有寒气扑面而来。但她却不觉得冷。在回廊下头站好久没有动。心里恍惚记得,陶来死前是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的,可她没听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醒过神发现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倒在床上,再睁开眼睛,就看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赵多玲一脸郁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跟张多知说话“我听了喜庆说话,回去看,人都烧得糊涂了,叫也叫不醒!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我看就是那个人捣的鬼!不然田田迟不病,早不病,为什么他才来过就病了!谁知道他下了什么法子,在这里祸害人!”

张多知脸色阴沉“阿姨放心,要真是他,我不能放过他。”他在赵多玲面前,不掩饰自己的性情。

赵多玲看在眼里竟也并不以为意,厉声说“田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能叫他好过!”从没有这么狠声说过话。她自己再怎么样,也没什么,但女儿不能有事。

齐田想动一动,才发现自己手上扎着针。鼻腔也干燥得生疼,像皮都要裂开似的。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还真病了。

张多知回头见她醒了,脸上表情便一换,笑着过来问她“你该不是想休息几天才故意生了病?”齐田想,他这个笑容却没有陶来笑得好看。

见齐田醒来,赵多玲表情也缓和下来。按铃叫了医生护士来。确定真的没什么大事,才完全放心。免不得念叨她“你睡觉也不老实,老是踢被子。”

齐田问起家里。

赵多玲说“外婆外公还想把店关了过来,我想他们来了也不顶什么用。老家来了客人,喜庆在家里招呼。”

齐田说了一会儿话,又不自觉地昏昏沉沉睡过去。梦里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哪儿,也分不大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像信号不好时的电视机画面,别人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清,面容都看不清楚。

断断续续似乎有人在说“她这是长期精神压力太大,弦绷得太紧,骤然撑不往又无处排解,自然就病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养一养就好了。别太费神。”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集市上面,谁抱着自己在看花灯。路上全是脸上戴着玩偶面具的人。耳边认在跟自己说话,她扭过头就看到楚则居,在一边走着,抱她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脸上戴着个恶鬼的脸谱。

她问了一句,抱着她的人笑说“这么丑就是用来吓鬼的。”在摊边拿了个小的,给她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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