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惨叫声若是放在别处,必定使闻者落泪,因为实在太过凄惨,让人于心不忍。可这里是慎刑司,像这样的惨叫声早已经司空见惯,比这更加惨烈的也有,所以慎刑司的宫人面无表情,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两个婆子抓着凝蓝,将她的脑袋往盐水里按,然后很快又把她捞起来,又继续按下去。
如此连续按了几次之后,凝蓝已经被她们折磨的连挣扎和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很想晕过去,可是浑身上下的疼痛却提醒着她,她现在十分清醒。
凝蓝不知道自己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她不想再受这么痛苦的折磨,也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受刑,很想一死了之,可是她又想起云瑶,凭什么云瑶能够在宫里安安稳稳的活着,而她却只能受到这样的罪过?
她必须活着,好好地活下去,然后静待时机,给云瑶致命一击。
脑海中存着这个念头,凝蓝默默地将这些痛苦全部都忍下去,她告诉自己,即便为了争口气,她也要活着。
“没想到这丫头骨头挺硬的,来人呐,给我拔指甲——”
其中有个婆子如此说着,很快,便有两个人拿着钳子走过来,其中一人抓着凝蓝的手,将她的五指张开,另一个人用钳子夹住她的指甲,然后狠狠用力一拔,一整块指甲就从凝蓝的手上脱落。
虽然凝蓝是干粗活的,手也不那么细嫩,可也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罪。都说是十指连心,这直接被硬生生拔下来,着实让她疼到了骨子里。
疼痛和惨叫还在继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生生的疼晕过去,再也没有任何清醒的意识。
在她晕倒之前,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手上黏糊糊的,那是她自己的鲜血,被拔了指甲之后流出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滑下,弥漫在她整个手心。
随后,她脑袋一歪,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个时辰之后,慎刑司的人去合欢殿禀告皇后,说是凝蓝在受刑的过程中不堪重负,没能撑下去,死在了慎刑司,现如今已经送到永巷去了。
云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怅然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可却不知道这种不对劲从何而来。
“这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云瑶姐姐,你不必再处处提防着凝蓝了。”容雅听到慎刑司传来的消息,终于放下心来,开口说着。
“娘娘说的是。”云瑶点头,“不过话虽如此,可奴婢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也许是奴婢多虑了。”
“好了,你还是别多想了,宫里最常挑事儿的人都不在了,往后日子或许可能平静一些。”容雅说道,“总算又可以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云瑶看着容雅脸上憧憬的神色,不由得失笑。心道这皇后娘娘虽然聪明,但终究是孩子心性,还没有彻底成熟,也许是被宁远公主和宣阳侯保护的太好了。
不得不说,虽然宁远公主和宣阳侯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表面上看起来相敬如宾,实际上却是互相怀恨,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做出同一个选择——保护容雅。
即便这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却也是骨肉至亲,他们舍不得容雅受到伤害,所以将一切矛盾埋藏在心底,不让容雅看出任何端倪。这么多年,容雅也只知道自己的父母之间没有真感情,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对母亲下毒。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即便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将每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掌控在手中。
长明宫里,陆映泉仍然在做一个御前尚义该做的事情,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她早已不仅仅是帮沈泽将奏折分类,甚至在看奏折的时候,也夹杂着一些自己的见解。
每次有什么想法,陆映泉就会用笔记在纸上,等沈泽批阅奏折的时候,还能与他讨论一二。沈泽在批阅奏折的时候时常会眉头紧蹙,对如今朝中的局面有些无奈,可往往听了陆映泉一席话,就会茅塞顿开。
“杨御史南行一事,朕已经基本摸清了朝中众位大臣的立场,周太常勾结北狄一事,也让朕把一些能清洗的人消灭的差不多了,可太后的势力仍旧根深蒂固。”沈泽看着手中的折子,不满的说道,“文有丞相,武有秦元凯,这两个人在朝中军中都有着不小的威慑力。”
“皇上是不是看到张丞相上书请皇上下旨选秀,充盈后宫的折子了?”陆映泉听到沈泽的感叹,于是开口问着。
“不错。”沈泽点点头,“张丞相以后宫妃嫔连续折损两人为理由,让朕充盈后宫,绵延子嗣,说什么为大宁江山社稷着想,简直一派胡言。”
“皇上何必动怒,这后宫等级鲜明,皇后娘娘年纪尚小,虽然已经执掌后宫,但因为经验不足难以服众;蒋美人出身武将世家,但蒋将军却不肯接受太后的拉拢,徐良人和杜良人地位太低,不足以独当一面。太后自然想要皇上多多甄选妃嫔入宫,好成为她巩固后宫的棋子。”
陆映泉如今眼明心亮,对朝堂后宫的局势也看的十分透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