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开口呢,你又知道我想问什么了!”陆映泉的表情有些挫败,垮着脸,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说可惜了我这一出借刀杀人的好计划?”
“如果我是书雯,我就直接把砒霜下在月姑姑的膳食里。”云瑶解释着陆映泉的疑惑。
陆映泉听了云瑶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与书雯有仇的人明明是碧水,月姑姑不过是听了碧水的撺掇,才改变了书雯的好差事,为什么要给月姑姑下毒呢?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映泉十分不理解。
“你想想看,书雯给碧水下毒,有什么好处么?”云瑶微微笑着,诱导着陆映泉的思维。
毕竟,这宫里很多事情都必修靠她自己才能想清楚,别人的提点永远不会摆在明面上。如今她和陆映泉关起门来可以直言不讳,可在外面,面对别人的时候,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当然有好处啦!”陆映泉立即开口回答道,“碧水那个势利小人得到了惩罚,我还遗憾书雯的砒霜没能多放点,直接毒死了碧水才好呢。”
“然后呢?”云瑶听着映泉的回答,反问着。
“还有然后?”陆映泉这下子算是更加不理解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碧水得到了惩罚,固然大快人心,可这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云瑶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我都知道,碧水只是月姑姑身边的爪牙,听月姑姑的吩咐做事而已。给了她教训,只会让月姑姑更加怀疑我们两个,毕竟前不久,月姑姑才指使碧水用砒霜对付我们。”
陆映泉听着云瑶的话,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微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方才膳房院子里的画面,发现还真如云瑶所说,月姑姑得知碧水出事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她们。
“若是碧水就这么死了,对我们来说少了个敌人,可月姑姑还会利用千千万万个碧水来对付我们,碧水对月姑姑来说,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若是碧水没死,碧水和月姑姑之间的利益联盟就会更加稳固,不管真相如何,她们也一定会将此事怪罪在我们头上。”云瑶仔细看着陆映泉脸上的神色,知道她有些想通,便又继续开口,“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好像真的是这样。”陆映泉恍然大悟地点头,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云瑶,“照你这么说,我这个计划岂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表面看来,的确给了碧水足够的教训。”云瑶回答道。
“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给月姑姑下砒霜,会对我们有利呢!”陆映泉依旧没有明白云瑶的意思。
“你想想看,今日月姑姑调查下砒霜之人,可有查到什么?”云瑶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着。
“什么都没查到,不知砒霜的来历,只在太医署查到碧水几日前曾去领过砒霜。”陆映泉想了想,回答着。
“这就是了。”云瑶淡笑着,给陆映泉讲着其中的道理和缘由。
月姑姑并未查到下毒之人的任何线索,也就是说,书雯即便在月姑姑的膳食里下毒,月姑姑也依然查不到任何线索,唯一与砒霜这样东西有联系的人,就是碧水。
不管是否有别人利用碧水手中的砒霜,月姑姑中毒都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月姑姑相信碧水,可碧水依然有保管不力的罪过,让砒霜落入他人之手,甚至危及了月姑姑的性命,因此,月姑姑必定对碧水心存芥蒂,从此可能对碧水不再一如既往地信任。
若是月姑姑不相信碧水,那事情就更容易了,月姑姑必定会怀疑是碧水心怀不轨,解毒之后就会对碧水心生防备,云瑶和陆映泉,也能过一段清净的日子。
云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清浅如水的淡漠,就连笑容也给人一种将所有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感觉,语气轻柔和娓娓,就好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在给晚辈们传授经验。
陆映泉摇了摇头,使劲甩开自己眼前的错觉。
云瑶明明就是跟她一般大的少女,怎么会给她这般老成的感觉呢?
“云瑶,你真的好厉害,为什么这么复杂的事情,你总能想的如此周到?”陆映泉听完了云瑶的解释,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映泉,在这深宫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云瑶说道,“若是每件事情,都像你入宫前那么简单,你我今日就不会是在掖庭宫了。”
陆映泉双手托腮,两只胳膊的手肘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云瑶,眼神中带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