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挺奇怪的故事。
也可以说……是我无聊一生的简介。
生物哈,那种东西可以记得起来自己婴儿时吗?回答大概是no,但是……些许场面性的东西还是有印象的,在不懂得语言的那段时光里、我脑海里对小时候的印象只有、雪白雪白的一片。
不知那是太阳的强光还是小白的毛色。
我,从婴儿时期就被丢弃在极北这片大地,当时不知道一切的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弃婴,然后奇迹似地。。被丢在丛林外的我被老虎叼走,更奇迹的是竟然被那老虎抚养长大。
现在想想确实特别偶然特荒诞、但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说实话很特别还挺庆幸。
抚养我的、是一只不算大的白虎,其实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它的性别,总之糊里糊涂喝着动物的奶水在丛林里裸奔……很多很多年,日子多的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不过也亏了小时候的锻炼一身肌肉还和野兽能好好‘野蛮’的交流、完全变成无脑野兽了都。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人类’那种东西生长的时间概念。
但是啊。
是智商问题吗?
终日作为野兽狂跑在荒林之间,我也意识到一件事。
——我和白虎不一样,不如说和林子里的任何动物都不一样。
内心里暗暗觉得自卑,明明和大家一样吃着肉、和白虎一起在大岩石下睡觉,明明也偶尔吃些杂草什么的、和大家一样到处跑……但是,那样总感觉不对。特别是肚子、可以说……一次都没有饱腹过。那种异样的饥饿。。让我很困惑,即使吃再多再多鲜血淋漓的兔子肉也无法满足。
是啊。。我、和大家不一样。
彻底意识到那事实后我对自身熟知的**越发强烈,很奇怪不是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这个‘野兽’竟然出现了求知欲。
在那奇妙的**的带动下——我第一次、瞒着白虎一个人,跑出那片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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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啊!!”
第一次出了丛林,跑在荒野上很久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到处都是高物的地方,一上来就听见尖叫,兽性让我下意识龇牙咧嘴后跳开,那个时候我才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一个生物、看见我捂着嘴吓到的样子,虽然说出来有点那什么……其实那个时候我在打量那生物可不可以吃。。。
“什、什么啊真是吓到了,突然跳出来。。竟然是个孩子,怎么会不穿衣服这样狼狈啊!啊~好可怜,难道是村庄被bloody袭击了?”
那是我听不懂的复杂的鸣叫声,但是那声音中我也第一次记住了那个词、‘bloody’。
那个生物。。看样子有点印象、对了……那是我在湖面倒影上看过的我自己。。那样的头部、那样的身躯和四肢。
一瞬、有一种‘啊。。同类。’的感觉。
有一种、终于找到归宿的感觉。
那生物伸出双手、表情。。很柔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就算放松警惕也没关系的感觉,但是。。还是很恐惧,很害怕。
从那高大的双脚站立生物身后、突然探出什么,那是又一个同样的小生物,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和我很像,但是味道上。。有点像是雌性,那小生物笑着跑向我,然后不顾虑一切的伸出小小的、雪白的手:“——呐呐!一起、一起玩过家家吧~”
同类。
同类、归宿。
心里……非常高兴,渴求的终于得到实现,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这样的我……也可以被接受吗?这样的我……也可以和真正的家庭在一起嘛?这样肮脏不堪的我……。
伸出满是泥土的手,犹豫了会儿,我轻轻抓住那小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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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类在一起、真的很愉快。
就像跨入了别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很复杂很拘束,但同时很有趣很丰富。
比如说……在村子里跑不可以不穿那难受的衣服,比如说……不能再吃生肉要去烧烤熟才可以吃,比如说……我这个年龄的‘孩子’要去学习什么的。
真的很烦、但很开心。
被教导、被收养,被扶起来站立起来,被接纳被容许。
学会了简单的语言和少量的知识,我知道这个地方是这所谓极北之地的一个小小村落,我知道大家都是人类,我知道我最初看见的人类是个所谓的‘中年女性’,还有那个小人类、是个‘小女孩’,女性的孩子,真正的孩子;并不是我和白虎那样的关系,我知道什么叫善意,我知道我过去发生的种种到底算是什么。
当我试着用那不熟知的语言对大家说出自己的过去,大家都抱以笑容相信了我,即使我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总是爬屋檐咬人家家鸡,嗅觉好闻到哪家有好吃的就去厨房偷吃干净之类的。。总之好在最后是教导的比较像人了。
也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形象还有举止,被大家唤作‘虎’。
仅仅一个字的这个名字、虽然挺随意,但我很中意。
大家都愿意接纳我和我玩,对外也常常自满的宣传道自己的村落有一个老虎养大的孩子云云……呵,当然、我不讨厌那样。
终于找到归宿的我……甚至完全忘记了那养育我多年的白虎和那片美丽的丛林。
收养我的人家是最初遇到的那个女性的家,她的丈夫多年前就去世了,她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努力耕作活着,这种踏实的感觉……貌似叫做‘纯朴’来着?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和白虎在一起的错觉,不是被舌头舔也不是一起打架,仅仅是用那布满茧子的手摸摸我的头和我说说所谓的‘童话故事’,那种幸福和被爱的感觉是一样的,不如所……更甚的幸福。
女孩子叫安娜(anna),我俩一直被村里的人说很相像都喜欢闹,站在那‘镜子’前面也发现那孩子跟我很像……怎么说呢?是体格还是身高?哦,对了,那个叫做‘同龄’。
我总是和安娜一起玩过家家,那种游戏很奇怪,和追逐撕咬不同,要做的只是拿着什么铲子。。小水桶之类的东西玩沙子,然后设定角色……然后开始模拟家庭生活,很不习惯、但是……挺有趣。
那一天我们一起手牵手从沙场走回家的路上,黄昏正浓,想起今天老师又提起我们像的事儿我问道。
“安娜。。几岁?”
“嘿嘿~安娜七岁了哟~”
七岁?当我询问年龄问题的时候我再次陷入不解,因为原本是野兽的我对年龄的概念不太懂,安娜看我傻傻的摸着脑袋就笑嘻嘻的解答道:“也就是说~过去、七个~春夏秋冬,当然极北这里季节变化不太明显~真是笨啊虎!我多聪明~”她自满的嘟嘟嘴。
春夏秋冬。
那个在‘学堂’里我也学过,即使说——初芽,浓绿,淡黄,枯萎。的树叶变化是吗?那样的话——
——我貌似、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个时候不谙世事的我……并没有想过那一切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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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让我的一切发生改变的是三年后的那一个冬日。
这、也许是必然的发展。
安娜也长得比我高点儿了,即使如此还是钟情于过家家躲猫猫。这让我心里挺不平衡,同龄的大家都长高很多……阿姨也变老了,只有我还是那样,话说大家说我营养不良来着。
那一日,和往常一样,周末到了学院放假,吃完阿姨做的午饭和安娜一起坐在家门口玩,还是和从前一样玩过家家。
“啊。”
安娜突然喊了一小声然后丢下手里的玩具看着手,“怎么了?”
“。。唔。。刚才被划破了手指好痛哦,等会儿让妈妈帮忙处理~”那粉红色的小脸都疼得扭得跟包子似地,疼痛感我很明白,毕竟当年做野兽的时候和白虎对咬过n次来着,“这种伤口舔舔就好了啦。”我说,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处理嘛,“给我看看。”
是啊,这种小伤。。。
。。。。。
。。。
——“怎么了虎?盯着淑女的手指很不礼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