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光德的眼珠子睁到极限,那样子很可怕,满脸满眼的不敢置信,“你……你喊她什么?”
“姐姐啊,”陈沥沥亲昵的挽着施凉的胳膊,“董事长,您忘了吗?我有个姐姐。”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纯,“您带我回老家那次,我指着院子里的石榴树,说那是我姐姐种的,您想起来了吗?”
盛光德怎么可能想不起来,他的后半生都在名利场里尔虞我诈,身心俱疲,直到遇见这个女孩。
所以他破天荒的动了心思,去相信去纵容,更是以温柔对待,放手心里捧着,谁也不准碰。
搞半天,原来就是一个骗局。
盛光德的脑子里好似突然被人扎进来一根,完全穿透,鲜血淋漓,他的眼前发黑,濒临死亡般的感受。
“爸,那个陈沥沥比我还小,她接近你肯定是另有所图,你别被她骗了。”
“你爸我要是能轻易的着了一个小女孩的道,你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
盛光德记得自己当时是那么回的,如今真是巨大的讽刺,被真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的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看看陈沥沥,再看看施凉,“好,很好。”
“你还真能给你爸惊喜。”
施凉笑而不语。
盛光德捏紧手指,模样骇人,笃定的语气,“花茶里加了东西是吗?”
如果是阴谋,那所有的事都是精心设计的,不是巧合,包括他第一次碰陈沥沥,以及每次在她身上的那种热情和畅快。
到了盛光德的年纪,怕老怕死,他和陈沥沥在一起,感觉自己回到年轻时候,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
此时盛光德的内心一片黑暗。
“你不是查过吗,那里面什么都没加,”施凉淡淡的说,“只不过是在文件上喷了层东西,不凑巧的是,那东西和花茶里的一种花混合,有催|情的效果。”
盛光德冷笑出声,他有个老习惯,每次都是边喝茶边翻文件。
有的文件施凉碰不到,这就是为什么他有时候特别想要陈沥沥,有时候却一点*都没有的原因。
盛光德这辈子经历过多次大风大浪,他的目标明确,手段狠毒,无论是在决定送吴建成父女上路,还是在女儿那件事上借刀杀人,又或是亲手掐死曾经深爱的妻子,哪个时候都没让他迟疑过。
到头来,竟然败给了俩个小姑娘。
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个是他想好好保护的人。
盛光德又去看自己真心对待的女孩,就在刚才,他还在为她着想,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那些温情都是假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一刻,盛光德终于开始去往回想,他手上究竟染了多少人的血,是不是其中一个跟陈沥沥有关,也是来找他讨债的。
陈沥沥看出盛光德内心所想,“是啊。”
她说的云淡风轻,“曹峰是我的父亲。”
盛光德的瞳孔一缩。
曹峰没有娶妻,但他风流,有一两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盛光德知道的是他有一个女儿,死了。
那不代表曹峰不会有其他孩子。
把发生过的一件件事重新翻出来看,盛光德才知道他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照片,张瑞的死,仓库里的绑架,流产……
全部都是设计好的,一环扣着一环。
归根结底,盛光德就是被陈沥沥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和那些眼泪耍的团团转。
“贱人!”
陈沥沥眨眨眼,“上一个这么说我的,被您给杀了。”
她熟练的摆出盛光德最喜欢的样子,天真可爱,又乖顺柔弱,嘴里说的话也是和平时一字不差。
“您对我真好。”
盛光德的呼吸急促,头磕到桌面,不省人事。
陈沥沥脸上那些刻意演出的表情全部消失,露出掩藏的冷意,“姐,他不会气死了吧?”
施凉转身,“难说。”
她去通知周长明,离开时已是这座城市最混浊的时间。
夜晚的风有点大,也凉,陈沥沥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给施凉戴上。
“姐,真的结束了吗?”
“结束了。”
陈沥沥抱住施凉,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施凉的肩头湿了,安慰的话显得有些单薄。
所以她没说,只是摸了摸陈沥沥的头发。
陈沥沥嚎啕大哭,发泄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那些不安,害怕,无助,恶心,恨意,彷徨。
她哭的厉害,施凉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不哭了。”
陈沥沥就不哭了,“等他判刑了,我们回去吧,姐,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施凉拿纸巾给她擦泪,确实,不能去医院,死亡的几率会更大。
当年那个人为了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更是为她设立了地下研究室,她的身体里有秘密,一旦被发现,后半辈子小白鼠的命运是一定的。
“再看吧。”
陈沥沥抓住她的手,“你是不是爱上容蔚然了?”
施凉下意识的看向别处。
陈沥沥发现她的这个举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姐……”
施凉拍拍陈沥沥的手,“不要担心。”
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都已经度过去了。
陈沥沥不再提,怕让她不高兴,“姐,现在要怎么办?”
施凉说,“医院那边我让周长明找个借口去探探风,我们尽快把你爸爸接出来。“
陈沥沥应声,“好。”
施凉忽然说,“沥沥,难为你了。”
“是我自作主张,”陈沥沥叹口气,“姐,我真怕你怪我。”